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要把調動人民群眾的積極性放在首位。民主意味著人民的自主權,首先是擇業、生產、經營和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自主權。1978年底,鄧小平就指出,要特別重視“發揚經濟民主的問題”,因為“現在我國的經濟管理體制權力過于集中”“不利于充分發揮國家、地方、企業和勞動者個人四個方面的積極性,也不利于實行現代化的經濟管理和提高勞動生產率”。農村改革,是從推行聯產承包責任制開始的。“給農民自主權,給基層自主權,這樣一下子就把農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把基層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我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最大的收獲,就是鄉鎮企業發展起來了,突然冒出搞多種行業,搞商品經濟,搞各種小型企業,異軍突起”。從這個意義上說,“把權力下放給基層和人民,在農村就是下放給農民,這就是最大的民主”。之所以強調“調動積極性是最大的民主”,是因為“我們過去多年搞的是蘇聯的方式,這是一種僵化的方式,實際上是把整個社會和人民的手腳都捆起來了”。改革蘇聯模式的社會主義,“把權力下放給基層和人民,在農村就是下放給農民,這就是最大的民主”。與此同時,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基層群眾自治被載入憲法,成為中國人民最廣泛的民主實踐。蘇聯模式社會主義的最大特點,是政經合一、高度集權。從根本上改革這種體制,既是政治改革又是經濟改革,且首先是政治改革。把調動人民積極性視為最大的民主,對于中國民主政治建設具有深遠的意義。直到今天,我們劃分政府、市場和社會之間的權力邊界,積極培育社會組織,發展社會自治,鼓勵大眾創業、萬眾創新,都可以歸于調動人民積極性這個“最大的民主”在新的歷史時期的鮮明體現。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要求保持比較高的政治效率。鄧小平指出:“我們講民主,不能搬用資產階級的民主,不能搞三權鼎立那一套。我經常批評美國當權者,說他們實際上有三個政府。當然,美國資產階級對外用這一手來對付其他國家,但對內自己也打架,造成了麻煩。這種辦法我們不能采用。”因此,以“三權分立”“英美的議會制度”,“來判斷是否民主,恐怕不適宜”,“我們中國大陸不搞多黨競選,不搞三權分立、兩院制。我們實行的就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一院制,這最符合中國實際。如果政策正確,方向正確,這種體制益處很大,很有助于國家的興旺發達,避免很多牽扯。當然,如果政策搞錯了,不管你什么院制也沒有用”。避免美國式民主“對內也打架”所造成的“麻煩”,保持、發揚中國政治的比較高的效率,是鄧小平考慮中國民主問題的一個基本出發點。就此而言,“社會主義國家有個最大的優越性,就是干一件事情,一下決心,一做出決議,就立即執行,不受牽扯。”與此同時,鄧小平也談到了普選問題。他針對香港政制安排指出:“對香港來說,普選就一定有利?我不相信。……管理香港事務的人應該是愛祖國、愛香港的香港人,普選就一定能選出這樣的人來嗎?”普選是否一定能選出合適的人選,是一個長久以來頗受爭議的政治學問題。中國歷史上,向有天下為公、選賢任能之說。在這里,“選”與“任”是結合在一起的。其中蘊含的,就是對單純選舉能否選出適任者的合理懷疑。近年來香港政局特別是立法會與政府之間的關系不順,以及局部的政局動蕩,印證了鄧小平的合理懷疑。實際上,“普遍選舉有其內在的矛盾”,就是“賦予一切人的選舉權利與實際上只屬于一部分人的能力”之間的矛盾,“調和數量上的優勢與智力上的優勢,這就是民主之‘無法解決的難題’”。民主的這個“無法解決的難題”,只能靠豐富的人類實踐去解決了。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要求有效地保持社會穩定,防止政治混亂。民主與穩定,是兩個有著密切聯系的概念。其中,民主的制度安排與設計,至為重要。因制度設計問題而導致的不穩定,既見之于西方發達國家現代化早期,更為當代相當多的發展中國家所證實。鄧小平指出:“人們往往把民主同美國聯系起來,認為美國的制度是最理想的民主制度。……中國如果照搬你們的多黨競選、三權鼎立那一套,肯定是動亂局面。如果今天這部分人上街,明天那部分人上街,中國十億人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會有事,日子還能過嗎?還有什么精力搞建設?”當然,穩定是相對的,正如萬里所說,“最重要的是把國家納入高度民主與法制的軌道”,“民主與法制不加強,民主渠道不暢通,群眾會鬧事”。因此,“穩定壓倒一切,要有民主渠道。壓制民主不行,哪個國家也不行”。他還指出:“強調穩定,絕不是放棄改革開放,絕不是不發展民主;正是為了從我國實際情況出發,進行民主政治建設,提高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的程度,為改革開放創造有利的條件。”鄧小平、萬里的觀點,可以說是關于民主與穩定的辯證法,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極具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其中的關鍵,依然是根據實際設計出符合中國國情的民主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