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客工場創始人董事長、共享際創始人董事長、鴻坤集團高級合伙人、萬科集團外部合伙人
昨天,我去看了李月。我們兩個,認識整整十年了。
一場災難,讓兩個沒有交集的生命交織在了一起。
分別的時候,李月說,“我現在過得很安靜。”
她有自己的夢想,有自己想考的藝術學院。我很感慨,見證了一個生命的奇跡。
— 壹 —
十年汶川!我親眼見證了一個頑強生命的重生與崛起。
由于父母工作的特殊性質,我的童年和四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因為這段重要的記憶與情感,汶川地震后沒幾天,我很快就趕到了地震災區,個人和幾個朋友參與了災區早期的自發救災活動。
那一年,對我而言,不一般。
因為堰塞湖要泄洪,我不得不盡快從災區撤離。2008年兒童節那天,我從綿陽機場離開,在飛機上一直都在看關于災區的報道,當時一眼就看到了圖片中的李月。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孩子的故事,照片來自于新京報的攝影記者郭鐵流老師。圖片上的李月瘦瘦小小的,躺在了病床上,圖說很是揪心,“2008年5月18日,11歲的李月,靜靜躺在綿陽市四十四醫院的重癥監護室的病床上。”
心一下子被刺痛了,她的左腿是空蕩蕩的。
11歲的李月來自北川縣曲山小學,她愛好跳舞和畫畫,從小就夢想著成為一名舞蹈家。
2008年四川汶川發生8.0級地震,李月在地震中失去了左腿。
地震發生后,因左腿被廢墟壓住,為救她,救援人員只好現場對她進行截肢。當時李月流著淚央求道:“叔叔,我是不是還能跳芭蕾”。
她,就是那個地震中的“芭蕾女孩”。 11歲的李月來自北川縣曲山小學,她愛好跳舞和畫畫,從小就夢想著成為一名舞蹈家。
— 貳 —
六月的一天,我的好朋友告訴我,他們把一個叫“李月”的孩子接來了北京。我的朋友告訴我,李月剛剛經歷了極大的痛苦,他們希望我找一些孩子,來陪李月共同過11歲的生日。
我二話不說,從郊區找到了一個小學校長幫忙,校長幫我找了20多個同齡人,我們在西直門的俏江南,給李月過了一個簡單的生日。
一見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想盡我最大的可能,去幫助她。
“一瞬間,我心里便無法拒絕這個孩子了。當她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看到她眼睛里的絕望、茫然和不知所措,當時我的感情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那一年6月,是我第一次見到李月的場景。
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們就這樣開始了特殊的緣分之旅。
當時,她在北京的博愛醫院在做康復訓練,條件很艱苦,我就經常去看看她。
我當時并不知道,從那一刻開始,我們就這樣開始了特殊的緣分之旅。
2008年北京殘奧會開幕式上,隨著舞曲悠然響起,李月坐在輪椅上,身穿粉紅色芭蕾舞裙,舉著一只芭蕾舞鞋,在舞臺上跳舞。
這就是后來那個著名的舞蹈,《永不停跳的舞步》。
李月開始被更多的人熟知。閉幕式的第二天,大量的記者要采訪她。
當時場景一度很是混亂,孩子也沒辦法好好休息。第二天晚上,我就去接了李月和她母親,在北海公園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吃飯。
我感受到這對母女巨大的困惑了。當時再回去北川,也是沒有辦法讀書了。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就跟她母親說,“這孩子,以后交給我吧,讓我來幫助你們吧。”
我能幫到哪里,就幫到哪里吧。
第二天我就去了北京小學,這是我女兒就讀的學校。校長,黨委書記都很支持這些工作,學校還專門為她改造了衛生間。
我把她當自己孩子一樣看待,做我能做的一切。母女在大家幫助下在學校邊上租了一套小房子,我和同事一有空就去看看她,也讓自己的孩子跟她做了好朋友。
在學校,有些同學不理解李月,欺負她,有一次學校活動中,有幾個同學公開嘲弄她。當時李月情緒低落,跟我說,不想去學校了。我告訴她,這些都沒什么,當成人生煅煉題目,身體可以有殘疾,但我們心理不能有殘疾。
有段時間,這樣的開導還是要做不少的。我也注意到,她整晚睡覺不敢關燈。我想,那掩埋地下的幾十個小時,給孩子心里留下的陰影,確實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散去的。
三年的小學生活,就這么過去了。
— 叁 —
事情,一步步朝更好的方向發展。
等到初中的時候,李月堅持要回到四川讀書。我就聯系了綿陽當地的學校,讓她回去讀書。
李月是個“小名人”,很多記者、電影制片人都通過各種途徑找到我們,希望她能接受采訪、表演機會,但是,我們反而平靜下來,拒絕了更多公開的機會,希望她在一個相對單純的環境中成長。
我希望孩子能更多學到本領,能學會勿忘初心。
李月喜歡寫作,把自己的小心情寫在文字里。于是,我們一起去玩策劃,她連續出了三本書。2010年出版自傳《我心永舞》,2011年出版散文集《舞月豆蔻》,2012年出版日記體散文《心舞流年》。
這十年的時間里,我們如影隨行,我們終究成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李月教會我的東西,遠遠大過我給她的東西。
這十年,李月和她母親的堅強樂觀深深感染了我,她們身上,是災區人民自立自強、不依賴別人的幫助而生活、不以遭受災難作為資本的精神。
這十年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我離開萬科,開始了創業,每當身心俱疲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李月,她在震后被埋在地下70個小時,一樣也戰勝了內心深處的絕望,讓生命開出快樂的花。
我很欣賞南非前總統曼德拉的一句話,“生命中最偉大的光輝不在于永不墜落,而是墜落后總能再度升起。我欣賞這種有彈性的生命狀態,快樂地經歷風雨,笑對人生。 ”
給生命賦予更多的意義,讓生命更豐富。
李月很是不容易,初三那年,她截肢的創面長了一個血管瘤,等于重新又做了一次手術,因為這個手術,又耽誤了一年的學習。
在我的建議之下,也基于多方面的綜合考慮,李月又重新回到北京就讀高中,今年的李月,居然要參加高考了。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就這么一轉眼變成了大人。
我和李月聊起更遙遠的未來,她有許多許多的夢想,她想要出發的每一步,都讓我欣喜不已,她在勇敢面對未來。
很難想象,一個黑夜不關燈睡覺的小姑娘,就這么堅強走了過來。我就是那個,一直在路邊替她鼓掌的人。
我們,都應該把生命釋放于大地長天、遠山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