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世界歷史是一個時間換空間的非同步的現代化過程,在“時空壓縮”下,現代化有多少副面孔,民粹主義就有多少副面孔。如果把明顯可感的民粹主義概括起來,就知道民粹主義表現形態是有定式的,那就是情緒化、短視化、碎片化、極端化和工具化。把民粹主義通行的共同特點嵌入“現代性”話語框架,就成為理解全球化進程中政治生態的一個重要視角。
【關鍵詞】民粹主義 全球化 社會轉型 【中圖分類號】D73/77 【文獻標識碼】A
每當社會遇到明顯的發展困境、危機與再轉型,民粹主義便隨之而起
全球化危機既加劇了能源資源導致的發展硬約束,又加劇了生態環境導致的發展硬約束,也可能加劇了轉型不成功導致的發展硬約束。自19世紀后期至今,每當社會遇到諸如此類的“硬約束”,就會出現明顯的發展困境、危機與再轉型,民粹主義便隨之而起;幾乎每隔三十年左右就爆發一次較大規模的、具有相當影響的民粹主義運動,其間歇性的出現對世界歷史進程造成了不容忽略的影響。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中東北非殖民地紛紛建國——建立現代民族國家是世界歷史進程中現代化的初始化內容。但后發現代化國家的民族獨立,并不意味著夯實了現代性根基。其民粹主義總是與魅力型英雄并存,民眾與英雄之間互相崇拜。曾經依賴民眾的精英人物一旦上臺,便蛻變為專制者。上臺之后的英雄們并不急于也不善于,甚至可以說是不愿意進行現代化制度建設。20世紀60年代之后,獨立后建立的政權基本上為軍事政變所推翻。卡扎菲、本·阿里、阿薩德、薩達姆等人本來就是從社會底層起家的魅力型民間英雄。他們建立的貌似強大而專斷的政權缺乏現代意義的組織性,本質上具有民粹主義性質。在現代化進程中,全球性危機激發了民粹主義的反向運動。這就導致了現代化“自反”:一方面是后發現代化國家因現代性殘缺不全,對外的民族獨立是以犧牲國內的自由民主為代價的,結果讓西方借“阿拉伯之春”或“顏色革命”以民粹主義方法促使中東北非的民粹主義政權紛紛易手。另一方面,原生現代化的西方由于過度“現代化”,由美國的次貸危機引發金融海嘯,進而引發歐債危機和世界性經濟危機,這種系統性危機不斷催化出民粹主義新形態。
在社會急劇轉型的關鍵時候,對于“民粹主義”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令人奇怪的是,愛之者用它,恨之者也用它。從“烏合之眾”到“政客運作”再到“國家操縱”;從“非暴力不合作”到“體制外暴力沖擊”;從傳統的階級斗爭到有組織的“新社會運動”;從左翼革命到右翼政治復興……無不借力于民粹主義。因為現代性有多少副面孔,民粹主義就有多少副面孔:有作為一種社會思潮的民粹主義,有作為一種社會運動的民粹主義,有作為一種政策策略的民粹主義,還有作為一種政治心態的民粹主義,等等。民粹主義猶如現代性,“沒有定義,只有歷史”,既是一種可建構的“幽靈”般的模糊幻象,又是“屢敗屢戰、屢戰屢用”的金剛不破之魔器,還是一個迂回反復的世界歷史難以拒斥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