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國民營經濟的蓬勃發展，離不開黨和政府對“兩個毫不動搖”方針的堅定貫徹。這一方針為民營經濟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使其能夠抓住機遇，不斷壯大自身實力。同時，改革開放的制度變遷及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戰略部署，為民營經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此外，社會和人口結構的變化也為民營經濟孕育了新的增長點。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應積極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弘揚企業家精神，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并為高標準的制度型開放貢獻力量。新時代新征程，民營經濟將繼續發揮重要作用，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書寫新的篇章。
【關鍵詞】民營經濟 企業家精神 創新發展 【中圖分類號】F276.5 【文獻標識碼】A
2025年2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出席民營企業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指出：“新時代新征程民營經濟發展前景廣闊、大有可為，廣大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大顯身手正當其時。”這一論述從我們所處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背景出發，結合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宏偉目標，深刻闡明了我國民營經濟發展面臨的重大機遇。
世界近現代經濟發展史與經濟學理論史反復證明，一個國家經濟增長與生產率提升的關鍵，往往隱藏在其經濟體系中企業家能力的發揮上。當制度與體制的變化能夠有效激發并保障企業家精神與能力的健康發展時，企業家們便能引領經濟發展，實現創新成果的商業價值與社會價值，從而直接或間接地造福社會與人民。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雖面臨不少挑戰，但也蘊含著眾多的發展機遇。一旦這些機遇被民營企業家所認知并把握，將激發巨大的創新活力。
民營經濟的發展機遇植根于我國不斷完善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依靠黨和政府的鼓勵、支持、引導
民營經濟與國有經濟相對應，主要包括非公有制經濟，同時也涵蓋一部分公有制經濟，尤其是合作經濟和集體經濟。因此，黨和政府堅定支持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實質上就是支持民營經濟的發展。這一立場是中國共產黨在改革開放實踐中開辟的道路，也是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和實踐的重大貢獻。黨的十五大將“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確立為我國的基本經濟制度。民營經濟作為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發展符合我國的基本經濟制度。黨的十六大進一步提出“兩個毫不動搖”方針，即毫不動搖地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進入新時期，“兩個毫不動搖”成為黨和政府一以貫之的方針。黨的十八大在“兩個毫不動搖”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保證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法律保護，確保了公有制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在法人地位上的一律平等，無論經濟體量大小或者市場份額多少，旨在消除對民營經濟和民營企業的認知誤區，為它們實現更好發展創造有利條件。
在2025年2月17日召開的民營企業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對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提出了三個奮斗方向：一要“弘揚企業家精神”；二要“專心致志做強做優做大企業”，這與黨和政府對包括國有企業在內的各類企業的發展目標是一致的；三要“堅定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者、中國式現代化的促進者”。這些定位明確了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與推進中國式現代化中的角色和地位，是黨和政府對民營經濟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和引導的具體體現。
民營經濟的發展機遇源自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所帶來的新質生產力加快發展
大體來說，發展機遇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新技術革命催生的機遇，第二類是制度變遷和規則調整創造的機遇，第三類是人口結構和社會結構變化帶來的機遇。當前，新技術革命引領下的新型生產力飛速發展，為我們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新機遇。
近十幾年來，以數字技術、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深刻改變以往以物資資本為基礎、以車間流水線和產業工人勞動密集型為特征的管理式生產方式。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以電力、電報、鐵路為標志）和第三次工業革命（以計算機為標志）所建立的物資資本時代，企業典型形態為大工廠、大規模制造業和龐大股份公司，形成了垂直一體化的產業鏈，生產間接化程度較高。而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以知識資本為核心，大幅縮短了研發、創造與最終產品和服務提供的全過程，生產和研發過程高度數據化、自動化、機械化和模型化，一系列微型經濟體與企業家取代了傳統的超大工廠。比如，華為和小米等公司擁有數萬甚至數十萬名員工，其生產基地遍布全國乃至全球，呈網絡狀分布。知識資本包括創造性研發、數據、專利、算力、人力資本等，已經成為企業最核心的資本基礎。具有創造性的企業不再一味追求上市，而是選擇“獨角獸”企業形式和融資模式。需要指出的是，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顛覆第二、第三次工業革命成果的過程中，原本物資資本密集的產業腹地可能出現過時設備被廢棄、舊廠房逐漸空置、人口逐漸流出等情況。這種現象曾在20世紀80年代、90年代美國中西部地區發生，近20年來也在我國東北等老工業基地出現。因此，應加快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不斷進行產業更新升級。
新質生產力的加快發展為我國民營經濟帶來了新的機遇。一方面，我國民營經濟在風雨考驗中發展壯大，對市場變化、需求變化更為敏感。因此，它們能夠更加敏銳地捕捉到新技術帶來的盈利機會，實現做強做優做大的目標。例如，以深度求索（DeepSeek）、宇樹科技、游戲科學、云深處科技、強腦科技和群核科技為代表的“杭州六小龍”，作為前沿科技企業的杰出代表強勢崛起，成為民營經濟活力的最新寫照。另一方面，地方政府鼓勵并支持民營企業家充分利用發展機遇。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在新質生產力領域的發展，實質上是一種知識資本和人力資本的積累，能夠促進當地經濟繁榮、就業增加、居民收入水平提高以及科技進步。因此，在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進程中，地方政府積極幫助民營企業發展。
我國民營經濟充分利用發展機遇會對社會產生公益效應，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發揮類似社會資本的作用。同時，在參與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它們也會直接或間接地得到社會資本和公共資本的支持和幫助。例如，我國已有多個省級政府開設了公共數據平臺，堅持用于公共治理、公益事業的公共數據有條件無償使用，為數字產業的蓬勃發展構建了信息高速公路。再比如，在我國當前正積極布局的未來產業中，民營企業積極參與基礎設施的投融資和基礎研發工作。需要指出的是，在元宇宙、腦機接口、量子信息等新興技術領域，投融資的主力軍仍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國資委及其領導下的各類政府產業基金，還有中科院系統、眾多國家頂尖大學的實驗室，以及它們孵化出的公有資本投資機構。因此，在加快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過程中，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應當與國有企業相互學習，共同開拓這些未來產業的巨大發展空間。
民營經濟的發展機遇源自改革開放的制度變革，以及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戰略部署
改革開放前，我國非公有制經濟近乎空白。民營經濟是在改革開放、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變遷中應運而生、逐步發展和壯大的。從宏觀角度來看，民營企業與民營企業家的成長與演變已經歷經三代。
第一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興起于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以鄉鎮企業為主體，民營企業家多以“采購員”身份活躍，其大規模發展得益于農村土地承包制激發的農民自主經營積極性以及農業生產力釋放后農村勞動力的非農轉移。此時的民營經濟雖多屬集體公有制范疇，但其資源配置已采用計劃經濟體制外的市場調節方式。這種計劃經濟體制外的市場經濟實踐，既為我國第一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提供了學習市場經濟的平臺，又推動了計劃經濟體制內的國有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可以說，他們為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形成與確立作出了重要貢獻。這一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的努力，使我國經濟擺脫了計劃經濟下的產品短缺困境，促使我國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全面廢除票證制度。
第二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是隨著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中國經濟加速融入全球化進程而涌現的。隨著中國制造業的全面對外開放，這一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廣泛涉足制造業及計算機軟件、商務服務等部分服務業。此時的民營經濟以非公有制經濟為主體。至2007年底，民營企業在數量上已成為我國制造業的主體。民營經濟的發展推動了我國制造業成為全球最系統的產業體系，使我國躍升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
第三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在新時代成長，隨著全面深化改革的進程而發展。他們經歷了知識資本時代的國際技術競爭挑戰，面對過國外技術封鎖，參與過“脫鉤與反脫鉤”的國際貿易實踐，并在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車等領域打造出國際領先的產品和技術品牌。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的參與，使我國的產品貿易體量大幅提升。2018年，我國民營企業進出口12.1萬億元，增長12.9%，占我國進出口總值的39.7%。2018年，我國民營企業對外貿進出口增長的貢獻度超過50%，成為我國外貿發展的一大亮點。
可以說，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第一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在改革開放體制變革中推動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21世紀初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的第二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全面進軍中國制造業和服務業，助力我國成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新時代成長起來的第三代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在全面深化改革的進程中將產品、服務和技術推向世界。
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進程中，民營企業與民營企業家將抓住更多發展機遇。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在產權保護、產業補貼、環境標準、勞動保護、政府采購、電子商務、金融領域等實現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相通相容，打造透明穩定可預期的制度環境。”這些都為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帶來了重要的發展機遇。首先，參與國際規則和標準的制定需要以一國的技術品牌獲得國際認可為基礎，如華為在5G領域的領先地位為其在標準制定過程中贏得了話語權。其次，我國民營企業在國際規則和標準的制定中獲得話語權，將降低未來國際貿易和技術交易的摩擦成本，形成信息、知識的高速通道，為中國企業和企業家創造更具優勢的發展機遇。再次，醫療、電信領域的試點開放將促進服務質量提升，服務定價可能更具市場競爭力，服務業市場分層將更加精細，催生更多發展機遇。最后，我國參與國際規則和標準的制定，將賦予處于國際技術前沿的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更加崇高且艱巨的歷史使命，能夠推動他們成為國際領先的創新者和專利擁有者，也有助于確立中國企業和中國經濟在全球市場的地位。
人口結構與社會結構變化給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帶來發展機遇
談及人口結構變化，人們往往聚焦于老齡化問題。事實上，老齡化為我國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孕育了新的發展機遇。因為，人口老齡化的基礎在于人均預期壽命的提高。過去40多年間，我國的人均預期壽命從1981年的67.9歲提升至2024年的79歲，這主要得益于健康生命期的延長。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西奧多·舒爾茨曾指出，人口預期壽命的提高是人口質量提升的表現，而人口質量的提升則意味著人力資本投資回報期的延長，進而提升了人力資本的價值。人力資本價值的提升又會反過來激發人們對人力資本投資的需求，從而推動相關產業規模不斷擴大。因此，人口老齡化能夠為企業發展帶來新的機遇。此外，老齡化現象將驅動養老、保險、保健、體育及旅游等產業需求的顯著增長。人口結構的變化還顯著體現在城市化進程的加速上，大量人口向城市聚集，對住房結構、消費品市場布局乃至食品生產方式產生了深遠影響。比如，農村人口大量涌入城市，催生了新農村建設等新的商業契機。同時，農民工逐步融入城市生活，也帶動了新型飲食文化的興起。這些變化均為民營經濟的蓬勃發展提供了機遇。
社會結構變化與企業發展同樣緊密相連。一方面，高等教育普及率的提高從根本上提高了我國的人力資本質量。以DeepSeek團隊為例，其成員均畢業于國內一流高校，充分彰顯了我國高等教育的國際競爭力。這種人力資本質量的提升為我國企業的國際競爭力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另一方面，從人力資本的數量來看，1978年，我國高等學校為598所，在校學生85萬人，而到了2025年，我國普通高校畢業生規模預計達1222萬人。此外，我國還計劃延長義務教育的時段，發放家庭生育補貼，提高農村基本養老金標準等，以降低家庭培養人力資本的成本，提高人力資本的質量。這些政策實際上也是在為民營經濟發展創造機遇，為包括民營經濟在內的所有經濟體提供更堅實的人力資本基礎。
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的關鍵要素
我國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的發展得益于黨和政府對“兩個毫不動搖”方針的堅持，得益于改革開放的制度變革及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戰略部署，也得益于社會和人口結構變化帶來的新機遇。因此，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在弘揚企業家精神的同時，應堅持黨和政府對民營經濟發展的基本方針政策，積極參與發展新質生產力，為高標準的制度型開放貢獻力量。
一要處理好勞資關系，實現“先富促后富”。這主要著眼于企業內部，民營企業在分配上需確保資本收益，但同時也要遵循黨和政府讓勞動、知識、數據、土地等要素按市場貢獻獲取報酬的原則。因此，民營企業應尊重勞動者，特別是高質量人力資本的勞動者，讓收入分配充分反映其貢獻。此外，構建和諧穩定的勞資關系還需要不斷完善勞動保護、養老福利等制度。
二要熱心參與公益，勇于承擔社會責任，這是“先富促后富”理念的延伸與拓展。民營企業要積極投身于公共產品的供給之中。與納稅這一法定且強制性的義務不同，公益參與是源自內心的自愿行為。納稅若逃避則觸犯法律，而公益參與則體現了企業的社會責任感與奉獻精神。通過積極的公益舉措，民營企業能夠在履行社會責任方面與公有制企業展現出同樣的擔當。
三要堅持綠色發展，這是前述理念的進一步深化。綠色不僅是公益的一種體現，也是“先富促后富”、實現共同富裕的有效橋梁。民營企業作為市場經濟主力軍，正通過技術革新與模式重構，在新能源開發、循環經濟等領域開辟增長新空間。未來，民營企業應自覺踐行綠色發展理念，積極做好全產業鏈綠色減排，從供給側推廣應用綠色先進技術，帶動全產業鏈綠色轉型，進而助力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
四要堅持守法經營，實現政企關系的“親”與“清”。“親”是指政企關系和諧融洽，“清”則是指清廉自律。守法是界定企業與政府、法人之間界限的關鍵。從經濟學角度來看，腐敗的危害在于用金錢擾亂市場交易秩序，導致他人交易成本無限上升，而個別人則從中獲利。這種腐敗現象從根本上違背了企業家精神，扼殺了一些企業的發展機遇，進而阻礙了真正的創新。因此，民營企業應樹立守法經營的意識，將遵紀守法作為企業生存和發展的生命線。應積極弘揚清廉文化，進一步構建親清政商關系，共同營造風清氣正、公平競爭的營商環境。通過這樣的方式，民營企業不僅能夠保護自身的合法權益，還能為行業的健康發展貢獻力量，實現企業與社會的共贏。
（作者為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教授）
【注：本文系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專項一般項目“構建中國自主的西方經濟學知識體系研究”(項目編號：2023JZDZ028）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①《習近平在民營企業座談會上強調 民營經濟發展前景廣闊大有可為 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大顯身手正當其時》，《人民日報》，2025年2月18日。
責編/孫渴 美編/李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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