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中國的政治關系處在歷史最好水平。從雙方經貿關系的角度,中國是俄羅斯第一大貿易伙伴,也是第三大外國直接投資者。但俄羅斯在中國對外貿易中占第12位。雙方政治關系與經貿關系的不對應狀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政治領域和國家利益的契合是政治關系保持在高水平的關鍵因素,而經濟貿易關系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雙方各自的經濟結構,俄對中國貿易短期之內很難出現突破性進展。
與此同時,俄羅斯學者季莫菲·博爾達喬夫認為②,在目前國際局勢充滿不確定性的情況下,雖然中俄政治關系處于史無前例的高水平,但這并不意味著兩國需要結盟。因為,第一,從保障國家安全的角度,俄羅斯完全有能力獨立應對任何外部威脅而無須與任何國家結盟。第二,對俄羅斯而言,是否有利于國際局勢的穩定是考慮結盟問題的最關鍵因素。因此,面對美國和歐洲的不確定性和不負責任,中俄不應急于結盟。結盟會使得國際體系失去靈活性,且不能保證不引起沖突,因而會變得十分危險。在俄羅斯看來,一個守成大國與一個崛起中的大國之間的結盟關系注定會導致新的危險。應該說,這個觀點代表了俄羅斯國內學術界的主流。
俄羅斯與美國的關系近年來也可謂跌宕起伏。2009年,奧巴馬政府試圖與俄羅斯實現關系的“重啟”并取得一定進展,但最終在烏克蘭危機、克里米亞問題上跌入低谷。2016年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在俄羅斯引起的熱烈反應顯示出一個重要社會心態:俄羅斯精英熱切盼望回到2000年中期的那種“正常狀態”。俄羅斯在特朗普上臺后試圖與其達成“一攬子交易”,以在敘利亞的聯合反恐換取美國和西方取消制裁,并在烏克蘭東部問題上達成協議。但問題是,特朗普的當選本身以及美國建制派針對“通俄門”發起的種種政治調查,最終有可能使得特朗普政府在對俄政策上畏首畏尾、無所作為。
當然,俄羅斯與歐洲的關系也是一個關鍵變量。歐洲在英國“脫歐”之后有可能相對美國保持更多的自主性,俄歐關系的改善也變得遙遙無期。在一定意義上,德國正在成為歐盟的主導力量,正在試圖建設一個“歐洲的”歐洲。
值得說明的是,俄羅斯與西方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帶有意識形態色彩,其背后的邏輯基本上是各自的國家利益。
“光榮孤立”、內卷還是進取
本文所說的“光榮孤立”是借用19世紀英國對歐洲置身事外政策的一個形象化表述。“光榮孤立”、內卷以及進取,指的是2018年俄羅斯總統大選之后俄羅斯內外政策幾種可能選項。第一種情況意味著俄羅斯在外交上采取某種置身事外的姿態,在中東地區不再介入敘利亞沖突,在烏克蘭東部可能會作出某些讓步以緩和局勢;第二種情況則表示俄羅斯將在有限參與地區和國際事務的情況下,集中力量發展經濟;而所謂進取則指的是俄羅斯動員大量資源用于其全球大國目標,積極介入敘利亞沖突,支持烏克蘭東部的親俄力量,與美國和北約保持某種緊張甚至對抗的關系。
政策的內部和外部約束條件。第一,從內部因素看,國內穩定是俄羅斯實現發展戰略的兩個關鍵的前提條件。為此必須有強有力的領導核心,這也是普京將在2018年連選連任的國內因素之一。這意味著普京在2018~2024年的第四任期甚至之后更長一個時期與西方改善關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同樣意味著普京在外交政策方面的回旋余地有限。
第二,與美國的關系十分冷淡,俄美之間將保持戰略穩定。筆者曾就此專門請教過俄羅斯科學院世界經濟與國際關系研究所的阿爾巴托夫院士。據阿爾巴托夫院士介紹,與冷戰時期蘇美之間的“核均勢”不同,俄羅斯與美國之間在戰略核武器問題上保持著“基本數量相當”。這意味著俄羅斯國家安全有切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