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盡管美國依然是世界最強大的國家，但這個國家正在一步步消耗甚至透支自己不斷積累起來的國際政治威望，這不僅表現在無視、踐踏國際規則，也表現在為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的能力和意愿的下降，更表現在領導世界、改變世界的能力和意愿的下降。

【關鍵詞】美國全球領導力  經濟全球化  世界格局

【中圖分類號】D815    【文獻標識碼】A

2018年1月，美國著名民意測驗和商業調查咨詢公司蓋洛普（Gallup）在全球134個國家展開了一項民意調查，數據顯示，特朗普執政一年來，美國的全球支持率從奧巴馬時期的48%降到30%。這個數字是始于10年前的全球領導力調查以來的最低水平，美國領導力的國際支持率出現了“創紀錄式”的下降，全球對美國領導力的信心已經降到最低。①我們需要從這個調查數據出發進一步追問，美國全球領導力為什么會下降？曾經以“上帝的選民”自居，掌管全球70多年的“世界管家”“國際警察”如何逐漸走向了衰落？是能力不足、意愿弱化抑或兼而有之？美國全球領導力的衰落又將產生哪些連帶效應？

美國全球領導力由強變弱

我們在談論美國全球領導力下降的問題時，實際上暗含著一個前提判斷，即美國曾經具有強大的全球領導力。美國是二戰之后強勢崛起的國家，當時的美國以強大的經濟、軍事實力為后盾，高舉自由民主、公平正義的大旗，遂取代英國成為“自由世界”的領袖。

成為“自由世界”領袖的美國，一直不忘引領世界的“初心”使命，始終認為讓自由民主的“普照之光”照耀全世界是自己的責任和義務。這種“選民情結”“拯救情結”一直存于美國政要和人民心中，并外化為一系列國家行為。二戰后的“馬歇爾計劃”，是美國通過對西歐實施經濟援助，達到遏制歐洲共產主義勢力、對抗蘇聯的戰略計劃。20世紀70年代的越南戰爭讓美國經歷了經濟衰退和社會分裂的困境，之后蘇聯解體、冷戰結束，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國家彈冠相慶，宣告自由民主制度的勝利和“歷史的終結”，美國真正成為一超獨霸的單極霸權國家。冷戰結束了，但美國的國家戰略部署卻一直沒有走出“冷戰思維”；蘇聯解體了，美國卻不再習慣沒有“對手”。慣有的“冷戰思維”“拯救情結”、尋找目標國家并將其納入資本主義體系的“使命感”，驅使美國到處宣戰，這就是美國歷史的主題。“9·11”事件的爆發，進一步使美國深陷不停征伐的境地。美國前總統小布什以反恐名義，先后發動對阿富汗、伊拉克戰爭，結果使美國道義喪失、民心盡失。美國前總統奧巴馬主政時期，通過民主輸出和顏色革命，先后顛覆了中東、北非、西亞的目標國家，使這些國家經濟停滯、政權更跌、社會動蕩，宗教極端勢力愈發猖獗，這是包括美國在內的全世界人民的災難。被民主化的國家人民生靈涂炭，爆發了難民潮，作為美國盟友的歐洲也深受其害。

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后，奉行“美國優先”的民族主義政策，他在上任第一天就簽署了退出《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的總統命令，后又退出巴黎氣候協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同時他也并不喜歡美歐之間的《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并且還威脅說要退出與加拿大和墨西哥簽署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還有最近愈演愈烈的貿易戰……迄今為止，美國總統特朗普實施的一切國家戰略都帶有鮮明的“內顧”傾向，宣揚“美國利益至上”，力求“讓美國再度偉大”，充滿了保守主義和孤立主義色彩。這些宗旨、原則和具體行為不管與前幾任美國總統看起來有多么不一致、不連貫，單邊主義卻是共同的特征。美國總統特朗普這種“一利不合就退群”的種種行為，與前幾任公然踐踏以《聯合國憲章》為基礎的國際法和國際關系準則的征伐行為本質上并無二致，那就是美國目空一切的單邊主義霸權行為。美國作為現行國際體系的創建者、執行者和監督者，正在一步步消耗甚至透支自己不斷積累起來的國際政治威望，這不僅表現在無視、踐踏國際規則，也表現在為國際社會提供公共產品的能力和意愿的下降。

美國全球領導力的下降說到底是自己在遠離世界領導的中心

在全球化條件下，國際行為體之間的相互依存度提升，利益相互交織，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非零和格局。全球性的風險和矛盾的化解需要世界各國通力合作、協商解決。全球化的時代特征客觀上造成了世界格局的多極化發展趨勢，要求國際民主化的深入推進。而美國不僅不順應這一時代潮流，反而逆潮流而動。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后實施的各種貿易保護主義、退出協定、邊境修墻和限制移民等行為都是逆全球化的行為。因此，美國全球領導力的下降說到底是自己在透支積累多年的國際威望，自己在破壞參與主導創建的國際規則，自己在遠離世界領導的中心。

美國國內的經濟、政治、社會、外交也是狀況頻出，暴露出資本主義制度的固有矛盾和美國制度的惰性，美國實力的相對衰退導致美國全球領導力的下降。

經濟方面，簡單回顧美國的經濟發展史就可以發現，美國經濟制度雖然具有資本主義經濟制度的痼疾，無法從根本上克服資本主義的固有矛盾，但美國經濟卻具有強大的修復能力，歷經幾次大的危機依然富有活力。然而，自2008年爆發金融危機以來，美國和其他一些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卻始終沒有滿血復活。目前，美國總統特朗普為恢復美國經濟、增加美國就業機會、解決制造業“空心化”所放的“大招”就是各種收緊、各種限制、各種保護。美國正在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僅他昔日的盟友對美國不滿，美國人民也不滿。

政治方面，美國的民主制度日益讓美國人民失望、絕望，讓世界人民大跌眼鏡。以往我們知道美國政治是金錢政治，兩黨之爭是“驢象之爭”，近些年的美國總統選舉卻日益暴露出民主政治制度的低效和無能。在總統競選過程中，競選人互相詆毀誹謗，爆料對方隱私，并且更注重技術層面和細節層面的運作與操縱，缺乏有效的治國理政方略和規劃，多的是投機取巧、精于運作的政客，而少了有抱負、有謀略、有思想的政治家。種種選舉亂象讓美國人在世界人民面前失了態，平添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社會方面，美國社會的不安定因素并未從根本上消除。比如，我們還能從新聞媒體上得知美國時常爆發的槍殺案，而對于槍支管制美國為什么遲遲不采取有效措施防止悲劇的重演呢？還有社會貧富懸殊的問題，一向對社會貧富差距容忍度比較高的美國人民，在2008年金融危機后，卻爆發了占領華爾街運動。美國金融高層的貪婪腐敗、金融監管制度的無效和政府與金融業的互相勾結已經激怒了美國人民，讓一向支持維護美國資本主義制度的人民感到絕望和憤怒。

外交方面，美國也顯出力不從心的態勢。多年的對外戰爭，每周一億美金的巨額戰爭花費，早已經讓國內人民厭煩了戰爭。中國的強大和在亞洲地區影響力的提升，使得美國危機感增強，所以美國借用歷史問題、敏感問題和軍事問題在亞洲動作不斷。亞洲國家并不想在中國和美國之間“選邊站”，這些國家既想要美國保證安全，又想搭乘中國發展的順風車，“騎墻”戰略是他們的最優選擇。美國的歐洲盟友專心謀劃自己的利益，對美國的各種退群、各種收緊、各種限制也心存不滿。可以說，美國在外交領域的作為受到多種牽制，掌握局面的能力已經下降。

總之，美國全球領導力的下降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現在尚不宜過早下結論，還需要時間來判斷。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研究院研究員）

【注釋】

①《蓋洛普調查：美國領導力國際支持率在特朗普任內下降》，新浪財經，2018年1月19日。

責編/肖晗題    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