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是2003年國務院正式提出的戰略號召，如今10多年過去了，中央政府在資金、政策等方面也給予了大力傾斜，應該說東北經濟局面該有根本改觀；但時至今日，東北三省經濟不僅沒有好轉，反呈每況愈下之勢，這已經給全社會一個比較負面的印象：東北經濟落后了，東北作為中國重工業基地的地位也隕落了，投資不過山海關似乎也成了一種思維定勢。

當然，作為東北三省各級政府及各階層民眾，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畢竟經濟落后、人口流失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東北三省政府為扭轉這種趨勢，盡快縮小與全國其他省份的經濟發展差距，采取了相應的應對之策，如實施各種投資優惠政策、人才引進戰略、優化營商環境等等。翻開2017年東北三省政府工作報告，優化“發展環境”成為高頻詞匯，折射出東北各級政府打造誠信政府、法治政府的決心和行動。比如黑龍江省成立了全國首家省政府企業投訴辦理機構，已處理解決了一大批涉及政府部門違約失信、不當干預、“三指定”等違規違法問題，全面清理10068項行政法規，精簡至3074項，非行政許可審批全部清零；再比如2016年底遼寧省人大常委會通過《遼寧省優化營商環境條例》等。這一切都表明了東北三省政府的意欲優化東北營商環境、改變東北經濟落后面貌的緊迫心情和堅定決心。

然而，有一件事情的發生，又似乎讓全國民眾感受到東北三省要振興經濟發展還面臨不少障礙和困難，尤其是政府理念還沒有真正轉變過來，優化營商環境依然浮在表面，雷聲大雨點小，距離真正能留住投資者、讓投資者愿意到東北投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最近一段中誠信集團董事長、中國人民大學經濟研究所所長毛振華“控訴”黑龍江省亞布力滑雪旅游度假區管理委員會的視頻在微博和朋友圈廣為流傳。毛振華在視頻中稱被亞布力管委會“欺負、愚弄”，并指責該管委會政企不分，非法侵占其23萬平方米土地用于招商。數小時后，黑龍江省政府對外發布，高度重視毛振華反映的問題，已專門派出省委省政府環境整治辦、省政府企業投訴中心赴亞布力開展深入調查。這個事件一下炸開了鍋，引發了全國所有輿論媒體和全國民眾的關注，同時也得到了中國商界不少大腕及中國人民大學權威教授的聲援；關注和聲援幾乎一邊倒地指責當地政府在營商政策上的不作為及當地營商環境的惡劣。這件事不僅給黑龍江省營商環境蒙上了陰影，也給整個東北三省營商環境的改善抹了黑。

導致這一事件發生的原因主要有三條：一是在長久國有企業經營理念浸染下，政府機構思想意識僵化、因循守舊，閉目塞聽，創新意識不夠，依然熱衷或留戀過去老一套行政管理思維方式，對先進地區營商環境的制度和經驗學習不夠。二是政府機關工作人員行政色彩、官本位、權力意識依然濃厚，為企業服務意識淡薄，甚至存在權利尋租問題，給好處就辦事，不給好處就卡脖子，為了某種利益故意索拿卡要刁難企業；甚至利用招商引資的特權，將外地企業引進來然后“關門打狗”，狠狠宰一刀。三是政府上層機構與基層政府之間在營商環境構建的思想認識上尚不完全統一，步伐不一致，存在上硬下軟、上嚴下亂等不良傾向，嚴重削弱了中央及東北三省制定的有關優化營商環境的政策執行力，消弭了優化營商環境的政策功效。這三點在“亞布力事件”中表現得相當明顯。

顯然，目前要振興東北經濟，優化營商環境是關鍵；而對于經濟已經走下坡路、思想觀念相對落后的東北三省來說，優化營商環境其實就是一場革命，需要打破各種既得利益團體的掣肘，而不是僅停留在嘴皮子上，更不是說著好聽的做一場秀。就目前而言，優化營商環境應從兩方面進行徹底突破：

一方面是要進一步解放思想，那就是來一次觸及各級黨政機構工作人員靈魂的思想解放運動，來一次脫胎換骨的靈魂洗禮。通過走出去、引進來等方式，加強改革開放的學習，讓東北三省各級政府工作人員充分意識到優化營商環境東北就有可能再次振興、不優化營商環境就有可能永遠衰落下去的現實，增強危機感、憂患感和緊迫感；切實增強各級政府機關工作人員消除權力崇拜意識的自覺性，樹立公仆意識，大膽進行行政審批事項改革，建立高效廉潔的“新政府”，徹底減輕企業負擔，為優化東北營商環境提供強大的行政推力。

另一方面是要完善營商環境的法制建設和相應監督機制建設，以司法機制消除政府機構及其工作人員存在的各種與民爭利思想及腐敗行為，消除企業發展可能存在的一切隱患，為優化營商環境提供真正有效的法治保障。一是建立保護投資者的法律機制，包括對政府不作為行為及侵害企業利益的行為予以嚴懲等法律規范，使政府工作人員不敢亂作為，不敢對企業實施不法侵害行為。二是建立對投資者的人身安全保護的法律機制，建立正常的投訴舉報機制，確保舉報渠道暢通有效，防止政府權力機關人員挾私報復、迫害投資者的行為發生。三是建立企業為主、社會民間團體組織及民眾參與的優化營商環境的社會立體監管體系，對政府在營商環境中的各種不作為、亂作為甚至侵害企業及投資者利益的行為進行輿論媒體曝光，加大社會對政府優化營商環境的輿論監督壓力，為優化東北營商環境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

作者：莫開偉 中國地方金融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