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延安整風時期，中國共產黨切實運用了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良作風。整風學習初期就是讓黨內高級干部加入到“學習運動”中并初步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隨后在全黨范圍內整頓“三風”，普遍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最后又回到黨的高級干部中來，使批評與自我批評更加深入。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有必要對這段歷史進行梳理和分析，總結歷史經驗和教訓。
【關鍵詞】延安整風時期 批評與自我批評 實踐舉措
【中圖分類號】D231 【文獻標識碼】A
延安整風運動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進行的一場有組織、有計劃、有步驟的運動，是一場全黨性質的運動，影響深遠，意義非凡。在此期間，不論是黨員還是黨員干部，結合自身實際，切實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良作風，對革命事業、對自身的優缺點進行了深刻的反省，取得了巨大成績。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有必要對這段歷史進行梳理和分析，總結歷史經驗和教訓。
黨的高級干部加入學習，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
為了克服黨內的教條主義，在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同志提出將馬克思主義應用到革命實踐中去，堅持走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堅持理論與實際緊密結合，只有這樣全黨的思想認識才能統一，黨內的教條主義才能得以克服，只有這樣，科學理論才能正確地指導實踐活動，使實踐活動達到預期的效果，提高辦事情的效率。為了使馬列主義理論得到更加深入的研究，毛澤東同志希望能在全黨舉辦一場競賽，通過競賽的方式提升理論修養，引導科學理論深入人心，明辨是非對錯。這種通過理論學習的方式開展的競賽，我們稱它為“學習運動”。
在延安參加學習的有120多名高級領導干部，其中有40多人為核心干部。在馬列主義與中國革命的實際情況相結合的原則下，在以“堅持原則，堅持團結”為方針的指引下，黨的高級領導干部對馬克思主義中的經典著作和黨的歷史文獻都作了認真學習，通過多次討論，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他們的思想認識。在政治局的五次會議上共有28人發言，有些犯過錯誤的同志不僅反省深刻，而且多次發言檢討錯誤。張聞天承認“過去共產國際把我們一批沒有做過實際工作的干部提到中央機關來，是個很大的損失”，“我具有很嚴重的教條主義和主觀主義思想，過去對這一點的認識并不深刻。”①王稼祥、李維漢、任弼時等黨內重要領導干部都紛紛做了誠懇的自我批評，對以前的過錯可以坦然接受，共產黨人的那種坦蕩胸懷在這里得到真正體現。
在延安整風運動初期，全黨的馬列主義水平之所以能提高，主要是源于學習競賽在全黨范圍內的開展，而黨的領導干部之所以能在路線問題上達成一致認識，主要是源于領導干部在黨中央的組織下學習了正確的路線并且對科學理論具備了比較深刻的認識；在這一基礎上，整風運動在1942年初就具備了開展的成熟條件，自此便進入了全面展開階段。
全黨范圍整頓“三風”，普遍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
中央黨校在1942年2月1日舉辦了開學典禮。毛澤東做了報告《整頓黨的作風》，從此開始了以整頓“三風”為中心內容的全黨整風運動。這一階段的主要特點是全體黨員和干部都要參加整頓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風的學習；用反對主觀主義、反對宗派主義和反對黨八股分別對學風、黨風和文風進行整頓，這就是這次整風運動的主要任務。
在整頓學風中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1942年4月至8月，整風運動通過反對主觀主義對學風進行整頓，這是整風運動的核心內容，因何為核心？這是由于主觀主義在組織關系上可表現為宗派主義，而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是通過黨八股表現出來的，也就是說，黨八股是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的表現形式，宗派主義和主觀主義是黨八股的內容。內容和形式是相互依存的。任何內容都具有某種形式，離開了形式，內容就不能存在；任何形式都是一定內容的形式，離開了內容就沒有形式。
為此，毛澤東同志提出“學風問題是領導機關、全體干部、全體黨員的思想方法問題，是我們對待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態度問題，是全黨同志的工作態度問題”。②當時，有些同志只是一味地對馬列主義的抽象原則進行學習，卻忽略了對實質的領會和應用。因此，“必須對理論學習進行一次大的改造，以“徹底打破目前黨內教學方法與思想方法上的主觀主義與形式主義”③。
為了克服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在黨內的影響，推動馬克思主義理論和革命實際相結合，全黨在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央領導下大力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中共中央要求全黨對整風文件務必要做到認真學習，批評與自我批評活動開展時一定要與個人實際情況相結合，首先要知錯，知道錯在哪里，其次是找到改錯的方法，從而提升思想認識。整頓學風的運動在各單位如火如荼的開展起來。
1942年3月26日，延安大學召開全體黨員大會，與會同志以嚴肅負責的態度，大膽批評的精神，對學校的工作進行了坦誠的細致的分析，大家大膽發言，提出了一些不利于開展工作的現象，如缺乏民主、不團結、考慮問題以個人利益為中心等，并對其進行了批評，分析了其產生的根源，提出了解決問題的建議。有的領導當場承認錯誤，作了檢討，表示決心改正過去的缺點和錯誤，如此一來，每個黨員真正做到了對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諂媚，不偏頗，有一說一，實事求是，光明坦蕩。
同年5月，在陳毅的指示和領導下，鹽阜行署召開了一次各階層人士座談會。大會上陳毅帶頭作自我批評，誠懇地承認錯誤，使各界人士深受感動，紛紛感嘆：只有共產黨人才能做到真正的自我批評。
大家在毛澤東強調的‘理論聯系實際’、‘實事求是’的原則下認真學習文件，將思想和實際工作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并結合黨的歷史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針對還沒有達成共識的問題，同志與同志之間在討論中做到敞開胸懷，若某問題在白天還沒形成統一認識，晚上散步時還三三兩兩的討論著。
中國共產黨采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法，通過反對主觀主義來整頓學風，使全黨對主觀主義的危害更加明確，不僅主動改變了工作態度，就連思想也得到自覺改變，并將正確的馬克思主義結合到中國革命實際中，使得全黨思想更加統一，更好地指導實際工作。
在整頓黨風中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從1942年8月開始至同年12月，是黨員學習黨風的一個階段，“學風屬于一個思想方法問題，而黨風則屬于一個實踐問題。”④這一階段以反對宗派主義為主，它在黨內的主要表現在沒有遵從個人服從集體，地方服從中央這一原則，只顧個人利益，忽略了集體利益；只顧局部利益，忽略了整體利益，只見眼前，不見長遠。宗派主義在黨外的表現是：不能使黨與非黨群眾間的關系得到正確處理，非黨人士在當時是受歧視的，與群眾不能緊密聯系。所以說，不論是黨內還是黨外，都應消除宗派主義。做事情要分清輕重緩急，分清主次。在各單位的實際工作中，不同干部間的關系問題，是反宗派主義所要解決的重點問題。
在毛澤東、黨中央的統一部署下，在反對宗派主義的學習中，大家的反省更加深切實際，堅持了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的原則。1942年9月，中共延安縣委宣傳部召開會議，討論如何反對宗派主義。大家反省了下鄉后知識分子干部和農村干部的關系問題，認識到只有對當地干部誠懇、尊重才能達到緊密團結，才能更好的完成地方工作和黨內工作。有些同志批評了知識分子的自我優越性、過分自鳴得意和輕視群眾等舊意識。這種學習討論對于提高干部覺悟，消除宗派主義的影響是有很大幫助的。再如在邊區銀行，有些同志不安心工作，認為銀行工作會妨礙自己的提高，耽誤自己的前程；有的同志要求調到銀行的教育和黨的部門工作，認為那是“清高”的。
通過黨風學習，大家深刻認識到財政經濟工作也是革命工作和黨地工作的一部分，應以最高的熱忱去從事它、提高它。這是真正從思想上有了正確認識，而不僅僅是被動的服從組織安排。由于認識上有了提高，各部門職員熱情高漲，積極工作、努力學習業務。
中央領導除了要求在黨內反對宗派主義之外，還要求黨要多聯系群眾，傾聽群眾的意見。反對宗派主義的學習深深觸動了每個黨員的心靈，帶來了工作上的進步，改善了黨群關系，黨的威信更為提高了。而黨組織和黨員在整風中勇于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則深深感召著廣大非黨群眾，使一般群眾對黨的向心力大大增強了，黨與一般群眾的關系也更為密切了。
在整頓文風中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關于文風學習的通知》是由中央總學習委員會于1942年12月18日發布的，它要求每位同志必須對自己進行檢查，做到三點：一是檢查過去的工作，二是檢查現在的工作，三是檢查自己寫過的作品或文件，目的就是使黨八股的余毒得到徹底清除。自此，延安整風運動便進入到了文風學習階段。
在毛澤東的觀點里，不論是主觀主義還是宗派主義，都是通過黨八股表現出來的，黨八股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他在整風動員時更以辛辣諷刺的語氣開列了黨八股的八大罪狀，說它“禍國殃民”。⑤“只有采用馬列主義中所具有的文風，革命精神才能得到長久發展，故黨八股一定要拋棄，”⑥
毛澤東及黨中央要求每個人應該分析自己的情況，把自己想清楚的東西，和知心朋友商量一下，切實改掉自己的毛病。大家積極認真的檢查自己是否有講話不看對象；在筆記、發出的文章中是否有言之無物、空洞抽象的問題；在工作方法上是否有“老一套”、“打官腔”的現象等等。
會議期間大家輪流依次反省，相互提出意見和建議。有的單位還把學風問題和反對自由主義的學習交叉進行。全黨之所以表現出健康、積極的工作氣氛，主要是源于一點，即文風的整頓工作成績顯著。
各單位文風學習的情況表明，黨八股的問題說到底是一個思想方法問題，是教條主義的問題，黨八股只是其表現形式而已。因此對于文風的學習，大部分單位實際上都采用了交叉學習法，即文風、黨風和學風的穿插學習。無論是在學習的組織上還是學習方法的掌握上，或是反省、討論，文風學習都進行的比較順利，到1943年3月20日，中央總學委便發出了《關于整風學習總結計劃》。就此，延安普遍整風學習接近尾聲。
整頓“三風”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大大轉變了邊區黨委的工作作風和思想作風。
黨的高級干部重新學習，批評與自我批評更加深入
國民黨的第三次反共高潮是在1943年秋打退的，同年10月10日，中央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即黨的高級干部要對黨的歷史和路線進行重新學習。自此，整風運動便進入到最后階段，即總結提高期。這個階段，參加重新學習的高級領導干部人數大大增加，他們多次總結并討論了兩種路線，一種是“左”傾教條主義路線，一種是以“實事求是”為原則的思想路線，在此基礎上，還召開了座談會，目的就是總結經驗。
在1943年10月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在會議上強調，一定要將教條和經驗兩個宗派打碎，而通過批評與自我批評對思想進行改造，這就是整風運動的目的所在。為此，書記處為配合這次運動曾提議，只要參加過學習的黨員，不論是誰，都享有批判的權利。
此后，劉少奇、朱德、周恩來等黨的高級干部紛紛發言，在反省檢討自己錯誤的同時批評王明等教條主義者的錯誤和危害。劉少奇指出，讓黨內干部對黨的路線進行自由討論，其實就是黨內斗爭的一種形式，而且這種做法是非常重要的。在毛澤東等黨內領導干部的共同批評教育下，王明、博古等人對自己的錯誤和缺點也有所反思、反省，并誠懇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1944年開春后，延安整風運動轉入總結黨的歷史經驗時期。2月24日，中央書記處會議討論七大的準備工作和黨的歷史問題。4月5日，毛澤東在報告《學習和時局》中強調，要以以下正確態度來對待歷史問題：一是干部要在思想上將黨內的歷史問題弄明白；二是采用寬大處理的方針對待曾有過歷史錯誤的同志；三是采用不損害任何一位同志的謹慎態度來處理人的問題；四是采用分析的態度對待每一個問題，這就是當時毛澤東概括為“團結—弄清—團結”的具體內容。
在隨后進行的中央領導層整風期間，在各個根據地和紅軍中工作過的人員，也召開了各地區和各部隊的黨史座談會，如湘鄂贛邊區等等。通過座談，解決了本地區一些有爭議的問題，總結了歷史經驗教訓，統一了大家的思想。盡管各個座談會涉及的具體事件、具體人不同，但都聯系了本地區、本部隊的歷史和現實，并上升到路線的高度來認識問題。對各地的一些重大問題也有了一些結論。全黨對王明的錯誤路線也有了統一的認識，做一個明確的歷史結論的時機也已經成熟。
1945年4月，黨的第六屆七中全會上通過了《關于若干問題的決議》。《決議》強調，“左傾”教條主義者不僅將黨內的民主集中制這一原則破壞掉，而且還把黨內那種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鏟除掉，從而阻礙并打擊了黨內的馬克思主義。教條主義的社會根源是中國廣大的小資產階級，他們脫離實際生產過程，觀察問題具有片面性和主觀性等等。最后《決議》還指出：“我們對黨的歷史教訓進行學習，目的就是本著‘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則，吸取以往的失敗教訓，繼續為解放全中國而奮斗。”黨的歷史上歷時最久、對革命危害最大的“左”傾錯誤，在黨的第六屆七中全會上得到了徹底清算。
至此，中央領導的歷時四年的整風運動，運用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使全黨從教條主義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最終達成一致的新思想。不論是中央的最高領導人還是普通黨員，都在這次整風運動中通過批評與自我批評使得黨團結在一起，整風運動中最讓人感動的無非就是這種自我批評的精神，正因為這一點，歷次整風運動都以延安整風運動作為榜樣。這也充分說明，“黨內批評是堅強黨的組織，增強黨的戰斗力的武器”，⑦是“達到黨內和革命團體內的團結使之利于戰斗的武器”。⑧此后，黨章規定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是黨員必須履行的一種義務。
（作者均為河北美術學院副教授）
【注釋】
①《張聞天選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13~314頁。
②③⑤⑧《毛澤東選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13頁，第32頁，第840頁，第359頁。
④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36頁。
⑥毛澤東：“緊緊抓住整風這個關鍵”，《中共黨史參考資料》（第17冊下），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840～841頁。
⑦《毛澤東選集》（第3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90頁。
責編 /韓露（實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