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中國經濟發展,我從長遠一點的角度來談談個人的看法。
首先,中國經濟的增長周期性,根據我們做的分析,在1986年以前基本上是五年一個周期,以后基本上是十年一個周期,最近這個周期是從去年開始的,大概是到2023年結束,我們改革開放以后第一個經濟周期是一個中高速、波動性比較大的周期。第二個周期是2002至2012年,是一個高速增長的周期。最近這個周期應該是穩定的中高速增長周期。在這個周期里面,大體上我們會平穩地保持在7%至8%的增長。但是既然是周期,它也會有上升和下降的階段,我們做了一個分析預測,大概是這個周期的高點可能是2019年,在2019年可能達到9%的增速,但是2019年以后,大概增速會下降。2023年,我們的增速可能在7%左右,整個增速在7%至8%之間。
從當前看,我們十年內遇到的最大挑戰是什么?我個人認為有三個最大的挑戰。
環境是這十年最大的挑戰
第一個挑戰是環境。這個問題現在大家都感覺到它的嚴重性,這個問題實際上是由于上一個周期我們的高速發展,超過了自己潛在的能力,所以這樣就帶來了很多環境的"債務"。最近我們做了一個2010年的環境成本的計算,2010年的環境成本占GDP的12.5%左右,雖然有所降低,但是還是高于當年GDP的增長。環境成本高于GDP的增長實際上對環境負債,這個債雖然是隱性的,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子孫后代,這樣是不可持續的?,F在的霧霾天氣等等,可以說是大自然、環境對我們的報復。
恩格斯在1886年早就說過,"人們不可以過渡陶醉于對大自然的勝利,對于每一次的勝利大自然都報復我們。"上世紀60年代雷切爾·卡遜生在《寂靜的春天》書中指出農藥對環境的危害,此后不斷地有這種報告發表,上個世紀80年代聯合國提出了可持續發展的概念,但是可持續發展的概念真正落實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對于我們國家來說這十年最大的挑戰就是環境,也就是這十年我們一定得想辦法來改善我們的環境,降低我們的環境成本,這是人民群眾最基本的一個民生問題。
中央很重視,下了決心,也是拿出了相當一部分財力來應付這個問題。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是一天能解決的。因為要解決北京的霧霾問題,你就得解決能源結構的改變,減少煤的應用,增加天然氣、石油,增加新能源的利用。但是從我們國家來看,現在煤占整個比例的70%,天然氣、石油占20%,盡管我們有一個很雄心勃勃的新能源計劃,但因為我們國家太大,所以即使到2020年,我們對化石能源的依賴也只有從90%左右下降到85%,形勢仍很嚴峻。
根據我們中國能源結構的彈性系數大概是0.7,換言之要保證7%的經濟增速,就需要4.9%的能源增長速度,所以這種情況下認真地調整能源結構是治本之策。
我們要減少汽車尾氣對環境的污染,盡管我們盡量想辦法限制汽車的增長,但是汽車的增長在一定程度上是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提高的,可以限制,但是總量還是在增長,北京的情況比較的突出。反過來說就是要提高燃油的標準。我們原來汽車的柴油是國一標準,硫含量是500個PPM,按照國外歐美的標準是10個PPM,也就是我們一輛車排放量是人家50輛車的成本,當然提高標準就要提高成本,這個成本主要讓生產者負擔,那我們的消費者也要負擔,這樣我們才能真正地把污染問題解決。
應對地方政府債務風險
第二個挑戰是財政和金融方面。其中一個就是地方政府債務。地方政府的債務也是上一個周期里面積累出來的,原來在2010年7月審計署的報告里面是10.7萬億,但在去年中央下決心全國查,查的結果是20.8萬億,這個數字是相當高的,當然總體上是在可控的范圍之內。
總體可控的范圍之內不外乎幾個意思,因為現在有1/3的地方政府還債有問題,但是有人說中央政府有錢,中央政府來買單,那中央政府買單不就是鼓勵賴賬嗎?即使中央政府買單也只能買那些跟民生有關的社保、保障房這些方面,不可能政府建大樓,大手筆地花錢都讓中央政府來買單。再一個問題是銀行壞賬,現在采取的辦法是逐步滾動,簡單說就是借新債還老債的,但是借新債還老債里面還有新債的問題,如果真的要解決好這個問題,還是要下很大的工夫。這也是一種風險。
我們從上面兩點看,就是治理環境污染,治理地方政府債務,都是需要用我們新創造出來的社會財富的一部分去投入,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可能再去追求一個更高的、更快的發展速度,因為你要應付這些問題。
改變過分依靠投資的模式
第三個挑戰--我個人認為,還是對于官員政績觀的挑戰。我們是不是真正能改變過分地依靠投資這種外延性增長的模式?盡管中央三令五申,但現在看來要解決這個問題是不容易的,投資對經濟發展是重要的,大家都知道,因為投資可以拉動生產資料的消費,有一部分投資轉化成為工資,也可以拉動消費,投資還可以增加就業,這個大家都知道,投資也是最容易增加GDP的辦法,因為只要有投資就會有G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