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密（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

《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加快內外貿一體化改革。去年底，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快內外貿一體化發展的若干措施》的通知，提出打通阻礙內外貿一體化的關鍵堵點，助力企業在國內國際兩個市場順暢切換，實現“兩條腿”走路。為何要加快推進內外貿一體化改革？如何打通阻礙內外貿一體化的堵點？

市場發展需要

中國既是經濟大國又是貿易大國，無論外貿還是內貿都有著自身特點。國際貿易持續快速發展為經濟穩定、產業升級和國際競爭優勢的確立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國內貿易在促進跨區域資源流動成本顯著降低、推進市場秩序和市場建設方面發揮著積極作用。

內貿和外貿在市場特點、參與主體、管理模式等方面存在諸多差異。但是，推動內外貿一體化并非完全消除差異，而是要通過改革和創新減少商品、服務、技術等要素在內外貿市場間的流動障礙，創造更為公平、自由、有效的市場環境。

目前，中國已成為全球各國貿易的關鍵節點，在國際貿易網絡中扮演著重要的樞紐角色。按照世界貿易組織統計，2023年全球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的總額為30.5萬億美元，其中貨物貿易額占比75.3%，約為23.0萬億美元，服務貿易額約為7.5萬億美元。照此計算，2023年中國5.94萬億美元的貨物貿易額和8719億美元的服務貿易額的全球占比分別為25.8%和11.6%。

在供給端，中國制造業的強大基礎滿足了國際市場需求，包括加工貿易在內的貿易方式，為國外產業鏈下游伙伴和消費者提供了穩定且質優價廉的商品。隨著對外開放的廣度深度不斷拓展，從沿海、沿江到內陸，越來越多的省市進一步融入全球供應鏈。原本專攻國內市場的企業有了國際市場加持，需要更快與全球市場接軌，顯著增強了內貿活動對接外貿市場的意愿和需求。

在需求端，中國市場具有吸引力。中國消費市場穩居全球第二，消費需求旺盛。各國商品生產者和服務提供者都希望進入和把握中國市場擴容機遇，通過對華出口進入更多區域市場，為本國商品尋找具有持久消費力和特定的細分消費市場。

當前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市場開放仍主要集中于各經濟體的邊境。進入一國關境之后的經濟活動仍然有很多，涉及的內容環節豐富。各成員在國內市場規則上的協調和探索力度不足。經過長期發展，各方的內貿和外貿市場相比，已形成了較為復雜的模式。

加快推進內外貿一體化，有望繼續增加中國市場環境和各項政策的透明度，形成雙向促進。對外，中國經濟、產業和市場與全球的鏈接將更為緊密，規則壁壘將在經濟活動中逐漸減少，企業可以與上下游合作伙伴共同探索有利的合作方式。對內，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將在更高水平開放下加速，新質生產力發展有望提速。

機遇挑戰并存

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內外貿一體化的推進面臨難得機遇。

一是新材料、新工藝、人工智能新技術等加速發展，信息傳遞的速度、涉及的廣度前所未有，為商業和消費者決策提供了重要支持，顯著降低了信息不對稱和信息壁壘，有助于減少內外貿市場間的分割。內外貿市場一體化將為新技術的廣泛應用創造更好的規模效應，減少技術壟斷和數據鴻溝，以更高的商業回報，為創新提供更為充沛的動能。

二是“一帶一路”倡議獲得廣大國家的積極參與和響應，自貿協定加速升級、整合，自貿試驗區積極探索適合各地的創新路徑，各類平臺和機制的發展為內外貿一體化的實踐探索提供了更好的保障，減少了市場環境的不確定性。內外貿一體化既可以在部分地區先行先試，又可以通過與有共同興趣國家的聯合推動加速探索，成功經驗和可能的風險都得以有效把控，增加了內外貿一體化推進的成功概率。

三是在傳統優勢繼續發展的同時，包括“新三樣”在內的領域開創了新的市場空間，為不同產業鏈、供應鏈的內外貿一體化發展創造了多重賽道，進而拓展了內外貿一體化實踐的適用范圍。

挑戰同樣不能忽視。部分國家的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行動影響了市場響應能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企業的價值取向。地緣沖突引發金融制裁和物流中斷等風險增加，增加了內外貿一體化可能需要應對的不確定因素。中國經濟本身在區域、行業和市場發展上都存在不少結構性不平衡，推動內外貿一體化需要在能力與意愿上做好平衡。

仍應協同發力

內外貿一體化推進是一個持續的過程，既聚焦于優化和改進影響內外貿發展的關鍵要素，又涉及內外貿渠道的對接，還將加強市場主體能力建設，使得內外貿一體化能夠對企業帶來持久的吸引力。

做好國內外標準和認證的對接，以高標準要求促進市場競爭提高質量，為內貿企業開拓國際市場降低技術門檻。著力破除各種形式的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使得包括數據在內的各類資源要素得以更順暢、安全地流動，提高資源配置和利用效率。繼續加大內外貿產品同線同標同質工作力度，提高內外貿市場聯通效率。

加大力度推動內外貿市場對接，使得外貿優品拓內銷活動常態化、電商化，鼓勵內貿企業以跨境電商和市場采購貿易等方式開拓國際市場，將重要的展會作為增加品牌知名度、促進建立貿易信任關系的平臺和環境，促進國內國際市場加速接軌。

把培育內外貿一體化企業作為重要抓手。發揮產業鏈優勢，支持核心企業帶動上下游協同開拓國內國際市場。促進傳統優勢領域通過內外貿一體化實現高質量發展，通過知識產權保護和貿易協定提升創新優勢領域的企業競爭力，以內外貿一體化彌補經濟產業發展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