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高端服務業已經成為世界經濟發展的動力源泉和重要支柱，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水平成為衡量一個國家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高端服務業包括消費性高端服務業和生產性高端服務業，具有高度密集、高度融合、高度動能、高效低耗、高值低費、高度發達、高度文明等產業特征與社會經濟功能。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高端服務業尤其是生產性高端服務業的地位和作用日顯重要。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有利于推動我國經濟結構轉型升級，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優化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從而更好地滿足人們不斷提升的高端服務需求，實現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高端服務業 新質生產力 創新驅動 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F2 【文獻標識碼】A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構建優質高效的服務業新體系，推動現代服務業同先進制造業、現代農業深度融合。”服務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發展的基礎平臺和重要支柱。大力發展服務業，尤其是發展高端服務業，有利于促進我國社會經濟全面高質量發展。在快速發展的世界經濟大潮中，高端服務業的高質量發展，不僅是我國國民經濟平穩健康發展的重要保障，而且是工業、農業及其他相關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活力源泉和重要支撐。在服務經濟時代，產業結構將不斷變革，服務業在國民經濟發展中的地位不斷提升，服務業發展對于總體國民經濟發展的作用不斷加強，服務業產值占國民生產總值的比重不斷加大。就主導產業升級理論來說，服務業的高質量發展，有助于推動傳統產業發展的高端化和現代化。從產業變革和市場供給發展方面來看，高端服務業本身就是一個潛力巨大的前景廣闊的新興產業，具有無限的發展空間。從消費革命和市場需求發展方面來看，大力發展高端服務業，推動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才能夠更好地滿足人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斷提升人民的幸福指數。
當前，我國處在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鍵時期、從中上等收入國家邁向高收入國家的轉型關鍵時期、產業升級換代的關鍵時期、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關鍵時期，面臨著一系列相應的變革和創新，也將大大改變人們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我國服務業已經取得飛速發展和顯著成績，但是依然面臨著一些問題、障礙和挑戰。和低端服務業發展相比，高端服務業發展相對滯后；和傳統服務業發展相比，現代新興服務業發展相對不足。因此，加速推進我國服務經濟的轉型和升級，促進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就成為當前優化我國經濟結構和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關鍵。
高端服務業的內涵界定
所謂服務，是指個人或社會組織有償或無償為他人做事，使他人從中受益的一種社會經濟活動，主要通過提供非物質活動方式來滿足他人某種特殊需要（其服務活動與物質產品可能有關，也可能無關），并通過服務賦能來增加其他經濟單位的個人、商品或服務的效用與價值，通過各種服務賦能來提升服務對象及其產品的市場附加值。
所謂服務業，一般是與農業、工業相對應的經濟體系分類概念。服務業同農業、制造業及其他產業之間的關系，是相對分工、相互依賴、相互轉化和相互融合的關系。伴隨著當代世界經濟全球化、科技化、社會化和市場化的不斷發展，現代服務業也不斷發展壯大，現代服務業既包括新興服務業，也包括對傳統服務業的技術改造和升級，其本質是實現服務業的現代化。服務業既包括消費性服務業和生產性服務業，也包括金融性服務業及其他各種相關服務業，還包括各種新興的高端服務業等。
高端服務業通常指智力化、資本化、專業化、效率化的服務業，主要包括科技、教育、商業、醫療、總部經濟、商務活動、智力資本、金融、咨詢、信息、創意設計、訂單采購、節慶服務、會展、文旅、大健康、專業中介等服務。與傳統服務業所具有的勞動密集型特征相比，高端服務業是一種具有智力密集、知識密集、文化密集、人才密集和資本密集的服務業；與低端服務業所具有的低投入和低效率特征相比，現代高端服務業往往需要投入更多和更高端的服務資本、服務平臺、服務基礎設施和服務人才等高端服務資源；與傳統服務業所具有的知識含量較低特征相比，現代高端服務業是一種知識和智力含量較高的服務業。當今世界上高端服務業比較發達的國家和城市里，往往同時聚集了高端科技、高端人才、高端資本、高端管理、高端服務、高端市場等多種高端資源。
高端服務業具有高度的密集性、融合性和聯動性。從世界經濟發展歷史和進程來看，全球經濟的高端化和現代化是大趨勢。在全球全產業鏈和全價值鏈系統中，高端服務業既是一種相對分工獨立的服務產業，同時也是全產業鏈系統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高端服務業的持續發展，離不開全產業鏈系統中工業、農業及其他各種相關產業的發展和支撐；而高端服務業的快速發展也必然會推動和支撐現代工業、農業及其他相關產業的持續健康發展。事實上，高端服務業已經成為當代世界經濟發展的動力源泉和重要支柱，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已經成為衡量一個國家或一個城市社會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
我國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在國有企業改革進程中，先后實行了一系列主輔剝離的改革措施，逐步將國有企業、行政機關和國有事業單位內設和附設的醫院、學校和后勤服務部門及其服務職能推向社會、推向市場，逐步形成了獨立的社會化和產業化的服務產業和市場服務體系。但是，在服務業社會化和市場化改革進程中，相應的社會化和市場化的服務產業體系有一個逐步發展和完善的過程。人們的生產活動與消費活動之間具有密不可分的聯系，具有高度的關聯性和融合性。人們社會生活的系統相關性，決定了人們社會生產分工及其相互聯系。一方面，社會生產分工導致產業分化和業態分類；另一方面，社會生產聯系又必然促進產業融合與業態創新。在全面深化國有企業改革進程中，我國逐步形成了社會化和專業化的高端服務產業，并產生了一大批國有高端服務企業，由提供單項服務外包發展到提供整體服務外包。例如，保利物業服務股份有限公司，針對各種高端服務市場需求，已開始提供“大后勤”外包服務，服務范圍覆蓋生產、生活、辦公等多種場景，致力于發展全產業和全業態高端服務管理。
高端服務業的主要特征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高端服務業是一個地位重要、內容廣泛、高度融合和處在不斷創新發展過程中的新興服務產業。
首先，高端服務業是一個要素資源高度密集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一般具有人才密集、知識密集、文化密集、資本密集、管理密集和資源密集等特征。這種市場要素的高度密集性，決定了高端服務業在市場要素流動和市場資源配置中的高度聚集性、引領性和帶動性。
其次，高端服務業是一個高度融合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既是一個分工相對明確的服務性產業，又是一個可以高度融合于現代農業、現代工業及其他各種相關產業發展的服務性產業。因此，大力發展高端服務業，不僅能夠推動我國服務產業的高質量發展，而且可以賦能農業、工業及其他各種相關產業高質量發展。
再次，高端服務業是一個高度動能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是一個創新性服務產業，密集了人才、知識、管理等智力資源。高端服務業可以通過提供科技咨詢、研究開發、人才支撐、信息服務和創新支持體系等高端創新服務，推動企業創新、市場創新、政府創新和社會創新，推動產業革命和消費革命，促進經濟增長方式轉變，實現創新驅動發展。
第四，高端服務業是一個高效低耗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也是服務性產業，通過高端服務的社會化和市場化，通過適度的市場流動性和資源聚集性，就可以不斷提高資源利用效率，減少資源消耗和浪費，實現增效降耗，從而大大提高整體社會效益。
第五，高端服務業是一個高值低費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也是以提供人力服務為主業的服務性產業，雖然高端服務業集聚了大量的資本和其他資源，但高端服務業是以高科技知識、創新文化和管理智慧等軟資源投入為主的創新性服務行業。因此，與其他產業相比較而言，高端服務業往往也是一個投入少收益高的服務性產業。
第六，高端服務業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是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一個國家或城市社會經濟發展的地位和水平。一般說來，在發達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的發達城市，比如紐約、倫敦、東京、巴黎、蘇黎世、法蘭克福等城市，高端服務業也相對比較發達。近年來，我國高端服務業快速發展，北京、深圳、廣州、上海等城市高端服務業發展水平也處在國內外領先水平，但與發達國家還有一些差距。
最后，高端服務業是一個高度文明的服務產業。高端服務業既是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產物，也是進一步推動人類社會文明發展的動力。高端服務業范圍十分廣泛，內容非常豐富，科學、教育、醫療、文化、體育、藝術、健康、娛樂等服務，是人類社會文明發展的產物，是推動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途徑，也是衡量人類社會文明進步階段和程度的標志。
推動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性和緊迫性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持續進步和人民生活質量的不斷提高，高端服務業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性日益顯現。加速發展我國高端服務業，是順應世界經濟發展大潮，推動我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當前我國正處于經濟社會轉型發展和結構調整的關鍵時期，怎樣才能保持我國經濟社會長期穩定發展？這是我們必須正視和回答的一個重大的戰略問題。
首先，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有利于推動我國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轉型升級。高端服務業通常包括科技服務、金融服務、教育服務、醫療服務、咨詢服務、設計服務、商貿服務、信息技術、專業中介服務等高附加值行業，對其他產業帶動力強，發展高端服務業有助于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從而增強整體經濟的競爭力；有助于減輕對低端制造業和資源依賴型產業的依賴，促進經濟結構優化；有助于促進經濟增長模式轉變，由投資驅動模式轉向以擴大內需為主的發展模式。高端服務業位于服務業領域頂端，相比較而言，高端服務業資源消耗少，環境污染低，這將大幅度降低資源消耗和廢物排放。隨著我國進入新發展階段，傳統制造業的增長動力有所減緩，而科技、金融、咨詢、教育、文化、藝術、會展等高端服務業成為經濟增長的新動力源泉。推動這些高端服務領域發展，不僅能夠優化經濟結構，提升產業的附加值，還能夠加速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確保社會經濟穩定發展。
其次，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有利于發展新質生產力，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高端服務業與科技創新緊密相連，集中眾多創新要素，包括科技與管理創新等。高端服務業伴隨在信息技術、人工智能、大數據等領域的創新，高速發展，加速科技進步和產業升級，推動形成新的經濟增長點，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深遠影響。高端服務業發展有助于促進知識、技能和管理方面創新，提供技術含量高、人力資本密集、附加值高的服務產品，提升國家和企業核心競爭力。同時，加快高端服務業發展有助于加強技術與產業融合，例如發展計算機服務、專業技術服務和網絡通信服務等新型產業，不斷推動科技進步和創新商業模式。進一步增強服務功能，并加強高端服務產業集群的能力，有助于拓展產業和利用尖端技術與先進制造的優勢，從關鍵產業鏈方向擴展，全面建設和完善國家和企業創新支撐體系，全面推動創新發展。
第三，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有利于優化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增加優質就業崗位，解決結構性就業問題。高端服務業具有較大的高端人才需求，可以為社會提供眾多優質的就業機會。大力發展高端服務業，能夠吸引及培育多種類型的專業人才，從而提高社會人力資源的整體質量，進一步完善和提升就業結構。高端服務業是人才密集型的服務業，高度依賴專業人才的支持。強化人才培養，通過多種渠道和方法培育緊缺的高端服務業管理和經營人才至關重要。同時，積極推進專業化和國際化的人才中介機構的發展，建立高端服務業管理人才的集聚和流動機制，這將為高端客戶提供高質量、便捷的高端服務。
第四，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有利于推動我國市場創新和消費革命，不斷調整消費結構、提升消費水平，更好地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隨著收入不斷增加，生活水平不斷提升，人們對高質量服務的需求也在不斷增長。加速發展高端服務業，有助于更好地滿足人們在教育、醫療、文化和旅游等領域的多樣化和高品質需求，從而推動消費升級和生活品質提升。只有加速發展高端服務業，才能夠順應我國居民消費升級趨勢，解決優質高端服務供不應求和低端服務產能過剩之間的矛盾，推動產業結構和市場結構轉型升級，促進技術創新、服務創新和市場創新。
推動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在計劃經濟時代，國家優先發展工業，尤其是優先發展重工業，服務業發展相對滯后。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服務業進入快速發展期。黨的十八大以來，服務業發展進入新階段，服務業綜合實力顯著增強，服務業對經濟增長貢獻率穩步提升，服務業吸納就業能力持續增強，服務貿易占對外貿易比重不斷上升。當前，我國服務業基本上實現了由服務門類簡單、地區差異化、單一公有制，向服務門類齊全、區域協調、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的轉變。我國服務業產業結構、行業結構日趨協調優化，服務業發展質量效益穩步提升。同時，傳統服務業加速轉型升級，服務業區域結構不斷優化，服務業所有制結構日益多元化，服務業發展質量和效益穩步提升，服務業新業態和新動能逐步形成。我國服務業發展規模、發展質量和發展效率正在不斷提升，服務業綜合實力不斷增強。
新發展階段，全面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發展新質生產力，實現社會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需要加速發展高端服務業。我們應該清醒地認識到，在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加速發展高端服務業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加快高端服務業發展，必須解決一些體制機制層面的制約和障礙，特別是我國高端服務業發展過程中面臨的產業政策不配套、法律體系不健全、市場秩序不規范、營商環境不優化等方面的問題；必須大力培育大批適應高端服務業崗位要求的高素質和高技能人才。促進我國高端服務業持續健康發展，必須遵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一般規律，借鑒世界發達國家高端服務業發展的共同經驗，結合中國高端服務業發展的實際情況，采取切實可行的政策措施。
首先，堅持實事求是，進一步解放思想，進一步提高思想認識水平。充分認識高端服務業發展的重要性，為推動高端服務業發展奠定思想前提。當前我國高端服務業的發展水平與發達國家之間存在較大差距。因此，要明確發展高端服務業對于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性，推動高端服務業發展與滿足人民美好生活向往的目標相適應。應提升全社會對于發展高端服務業的認識水平，既要加強對高端專業服務業重點企業的培育力度，提供政策扶持；也要積極培育和引進服務業人才，為高端服務業發展輸送智力支持；更要在頂層設計上制定科學的發展規劃，促進我國高端服務業發展達到并超越世界發達國家高端服務業發展水平。
其次，全面深化改革開放，鼓勵和調動市場力量參與，大力培育高端服務業市場主體。盡管發展高端服務業的觀念由來已久，但目前我國高端服務業的發展力度和發展水平還有較大提升空間，為此必須全面深化服務業領域的結構性改革，著力推動服務業現代化，分階段分步驟積極有序推進高端服務業發展，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積極培育各類市場主體，關鍵是要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不斷增強高端服務業市場主體國際競爭力和發展活力。大力鼓勵高端服務業技術創新，將高端服務業發展與數字化技術創新相融合，加快推動高端服務業數字化轉型升級，更好地發揮數字經濟對于促進高端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作用。不斷擴大對外開放，推動高端服務業參與全球服務業市場競爭，暢通國內國際雙循環。
最后，制定和完善促進高端服務業發展的相關配套政策，為推動高端服務業發展提供政策支持，不斷激發和增強高端服務業發展的動力和活力。具體來看，一是構建和完善高端服務業發展的相關法律規范，在投資審批、知識產權保護、質量監管等方面明確規范和要求，促使高端服務業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有序發展；二是明確涉及高端服務業發展的相關服務標準，推動傳統服務領域標準提質升級，加快新興服務領域標準研制出臺，推動國際國內服務標準接軌；三是出臺涉及高端服務業發展的扶持性、激勵性政策，比如，為領先發展的高端服務業企業提供獎勵、為高層次人才提供創新創業資金補助等，從而激勵高端服務業蓬勃發展。
【本文作者為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教授、北京大學國家治理研究院研究員；本文系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重大項目“正確處理政府和市場關系研究”（項目編號：19ZDA15）成果】
參考文獻略
責編：董惠敏／美編：石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