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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全球化發展趨勢與中國擔當

【摘要】數字全球化是全球化的一種特殊形態,當前正在進一步快速發展,具體表現為數字技術全面融入經濟、社會等領域,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聯系更加緊密。相比于傳統形態的全球化,數字全球化發展更迅速、更深入、更廣泛、更直接。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數字全球化與再全球化相互激蕩,二者互為動力、互相助力。數字全球化推動數字技術的競爭與升級,推動數字產業的普及與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推動全球數字能力的提升。數字全球化為中國引領再全球化創造了機遇、提供了平臺,在數字技術、數字產業、數字能力三個維度為中國引領再全球化賦能。未來,中國應當以人民為中心,通過提高人民的數字利益,以構筑美好的數字生活新圖景為根本目標,積極推進數字全球化,推動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的再全球化進程。

【關鍵詞】新冠疫情 全球化 再全球化 數字全球化

【中圖分類號】F062.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3.04.003

【作者簡介】王棟,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長聘正教授,北京大學中外人文交流(教育部)研究基地執行主任。研究方向為國際冷戰史、國際關系理論、國際安全、中美關系。主要著作有《再全球化:理解中國與世界互動的新視角》《Avoiding the "Thucydides Trap": U.S.-China Relations in Strategic Domains》等。

 

當前數字全球化的發展趨勢

人工智能、區塊鏈、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在全球范圍內的廣泛應用,各種數字要素之間互相配合,使得人們的生活方式、企業的生產方式、國家的交往方式都發生了重要改變。從這個角度來看,全球化并沒有逆轉或退卻,而是以海量的數據與信息流動的形態,進入了新的時代,即數字全球化時代。數字全球化已經蔓延到政治、經濟、社會的方方面面。[1]愈演愈烈的競爭、變化莫測的技術優勢以及不斷涌現的新的科學挑戰也成為催化劑,推動著數字全球化繼續向前。[2]過去幾十年,互聯網促使產業與國家經濟的轉型升級,在此過程中也實現了全球化本身的轉變。數據跨境流動有多種形式,伴隨著包括個人通過使用電子郵件以及社交平臺,進行網絡搜索及購物,線上醫療等各種服務而產生。同時,跨境數據流動也成為企業經營重要的組成部分,促使企業生產能力顯著提升、生產資料分配更加高效、生產關系發生變革。尤其是自新冠疫情全球蔓延以來,全球貨物貿易及服務貿易近乎停滯,全球資本流動急劇下降,而跨境數據量呈現大幅度增長。

當前,數字全球化快速發展的趨勢愈加明顯。英國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指出,全球化趨勢不會扭轉,每一天它都在得到強化。吉登斯將新冠疫情稱為“數字化大流行病”(Digidemic),認為“此前從來沒有大流行病以這樣的速度傳播”;不僅如此,“我們的應對措施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數字化的”。[3]疫情期間,在線教育、遠程醫療和在線辦公等新模式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以電子商務新業態為代表的數字經濟方興未艾,推動全球經濟的恢復與發展。根據最新的《中國移動互聯網發展報告(2022)》,截至2021年底,全球共有49億互聯網用戶,占世界總人口的63%。2021年,移動互聯網接入流量達2216億GB,比上年增長33.9%。全年移動互聯網月戶均流量(DOU)達13.36GB/戶·月。[4]僅2020年當年,全球就新增1.17億移動用戶。2020年全球互聯網帶寬增長了35%,是2013年以來增長幅度最大的一年。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預測,全球每月的數據流量將從2020年的230艾字節(exabytes)增至2026年的780艾字節。[5]

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發展與深化,數字全球化形成于由信息與數據定義的特定歷史階段。[6]在數字全球化背景下,數字流與信息流的增長推動了全球數字平臺上經濟金融活動的增多。[7]數字技術推動數字創新,數字創新創造數字價值。作為全球化的一種特殊形態,數字全球化是對區塊鏈技術、互聯網、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高新技術的融合與應用,其目標是互聯互通互惠,其最顯著的影響是推動國際經濟形態向數字經濟快速轉變,并且正在改變全球化參與者的構成以及與之相關的國際經濟規則體系。[8]全球化所具備的“流動性”、“扁平化”、“兩極化”與“碎片化”的特征,在數字全球化中均有體現。從經濟角度看,生產、流通、消費等過程要素在全球范圍內“流動性”顯著增強,全球經濟互聯互通使得全球變得“扁平化”;而從政治角度看,全球化被視為“政治活動的世界性擴散”,政治本身的“國家化”“民族性”“本地化”等屬性,使全球化呈現出“兩極化”與“碎片化”的重要特征。[9]對數字全球化而言,數字技術全面融入經濟、社會等領域,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聯系更加緊密,全球化以數據流與信息流為載體,更迅速、更深入、更廣泛、更直接的方式發展,將更多國家、更多人卷入到數字全球化進程中。[10]數據流除了成為傳輸有價值的通信流之外,同時也正在改變傳統的交易類型。數據流為貿易開拓了新的市場與消費人群,其經濟價值毋庸置疑。數字全球化速度更快、覆蓋更廣,同時其破壞性與顛覆性更強。

數字全球化所創造的機遇前所未有,為人類生活提供了數字便利,為商品交換提供了數字渠道,為企業生產提供了數字效率,為國家治理提供了數字透明度,為國際交往提供了數字平臺。同樣,數字全球化所導致的風險與挑戰同樣前所未有。有學者認為,數字全球化的本質是“全方位的時空跨越”。[11]這也就意味著數字全球化的規則與監管需要“全方位的實時跟蹤”。然而,數據本身的流動性與變化性,令數字全球化的治理難上加難。數字全球化的核心經濟體是數字價值鏈(Digital Value Chains, DVCs),于個體而言,數字價值鏈的應用與運營將有可能侵犯個人隱私,進而鞏固企業的壟斷地位。[12]于國家而言,數字資源分配、數字治理共享將是數字全球化競爭領域的關鍵議題。當前,數字鴻溝依然存在,隨著數字全球化的進一步發展,數字不公平、不平等、不均衡的問題將成為數字全球化發展的主要阻力。

全球化的發展需要興利除弊,推進數字全球化進程更需要借鑒全球化發展的經驗,在發展中完善數字全球化治理。以西方國家為主導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Neoliberal Globalization)進程,其規則、制度、治理方式深刻嵌入發達國家的偏好和利益。近年來,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經濟體迅速崛起,引領再全球化進程,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和全球經濟治理改革的重要力量。如國際金融技術分析專家、澳大利亞中國工商業委員會全國理事會前成員達里爾·格皮(Daryl Guppy)認為,全球化遠未消亡,由中國和數字經濟驅動的新全球化(New Globalization)正在出現。全球化力量將作出相應調整。中國是第一個認識到數字化這個重要趨勢的經濟體,將推動新一輪全球化發展。[13]在數字全球化與再全球化相互激蕩的時代,數字全球化為中國引領再全球化提供了哪些機遇?中國能在數字全球化中發揮何種作用?如何實現中國的數字全球化愿景與擔當?

數字全球化與再全球化的互動關系

我們將“再全球化”定義為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市場國家對全球化進程的改革,以及這種改革所產生的模式升級與擴容效應。[14]2017年1月17日,習近平主席在世界經濟論壇年會開幕式上發表主旨演講時指出,“經濟全球化是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客觀要求和科技進步的必然結果”,“為世界經濟增長提供了強勁動力,促進了商品和資本流動、科技和文明進步、各國人民交往”。習近平主席強調,“面對經濟全球化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正確的選擇是,充分利用一切機遇,合作應對一切挑戰,引導好經濟全球化走向”,“要讓經濟全球化進程更有活力、更加包容、更可持續”[15]。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堅持經濟全球化正確方向,推動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推進雙邊、區域和多邊合作”,中國明確“反對保護主義,反對‘筑墻設壘’、‘脫鉤斷鏈’,反對單邊制裁、極限施壓”。[16]

再全球化的一個重要特征即為數字化。達特茅斯學院教授馬修·J·斯勞特(Matthew J. Slaughter)將全球經濟稱之為數據的“永久動力機”。[17]根據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UNCTAD)數據統計,2018年,信息與通訊技術(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ICT)產品貿易額占全球商品貿易總額的比例為12.31%,而2021年則達到13.16%。[18]2022年,電子商務在全球快速增長,在線零售在所有零售中的份額從2016年的16%增加到21%。[19]數字全球化與再全球化碰撞的時代,數字全球化將通過不斷創造出更多數字紅利,從而維持、鞏固、升華再全球化的開放、包容、普惠、平衡與共贏。從這個意義上講,數字全球化與再全球化互為動力、互相助力。

地緣政治敘事與數字化敘事,這兩種看似沖突的世界敘事從根本上改變了半個世紀以來的全球化模式。2018年以來,這種二分法的互動模式進一步改變,影響因素即為中美關系的變化。當前,美國很大程度上已經拋棄了冷戰以來的自由主義政策,相反,其將經濟民族主義作為實現其“公平貿易”目標的手段。美國采取“精準脫鉤”的策略,正試圖通過封鎖中國的數字技術,壓制中國的數字產業,降低中國的數字能力,從而維護其科技霸權,贏得中美戰略競爭。正如約瑟夫·奈(Joseph S. Nye, Jr.)所言,沒有規則、不受控制的數字秩序風險極大,不僅會對網絡本身帶來負面影響,其危險、災難性的后果還會波及經濟、社會、地緣政治等多個領域,是當今世界戰爭與和平主題需要探討的最基本問題。[20]

當前,數字經濟已成為我國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既是加快構建我國新發展格局的戰略支撐,也賦予了中國引領再全球化的數字優勢。2021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約45.5萬億元,占GDP比重達39.8%。[21]2013年,中國超越美國成為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據測算,到2030年,中國中產階層人口數量將占中國人口總數的75%左右,將超過歐洲、北美和日本等國家及地區的總人口之和。[22]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23]與此同時,中國積極促進國際合作,用扎實的行動推動全球化向前發展,用智慧推動全球治理體系變革。近年來,中國提出了多項力推新一輪全球化的戰略與倡議,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的完善與改革。例如,促進多邊合作的“一帶一路”倡議(BRI),促進區域融合發展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中國—東盟自貿區升級版等,均是力推全球化的典型倡議。2022年11月,習近平主席在向2022年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致賀信時提出,“加快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他強調:“中國愿同世界各國一道,攜手走出一條數字資源共建共享、數字經濟活力迸發、數字治理精準高效、數字文化繁榮發展、數字安全保障有力、數字合作互利共贏的全球數字發展道路,加快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為世界和平發展和人類文明進步貢獻智慧和力量。”[24]

新冠疫情期間,在全球供應鏈受到沖擊陷入斷裂的背景下,數字技術使得貿易能夠繼續進行,數字化轉型在疫情期間發揮重要作用。2021年,全球數字服務跨境貿易額超過3.8萬億美元,占全球服務貿易總額的63.6%。[25]中國數字貿易在2021年繼續快速發展,數字服務進出口總額達到3596.9億美元,同比增長22.3%。[26]未來,數字經濟是主流趨勢,中國引領再全球化,需要具備核心與創新優勢的數字技術,需要高效又持久的數字產業(數字化產業與產業數字化升級),以及具有競爭力的數字能力,包括具有一定規模的數字人才隊伍、具備一定數字素養的國民以及具備一定水平的生活質量。而數字全球化能夠在數字技術、數字產業以及數字能力三個方面為中國汲取這些核心優勢創造機遇,從而為中國引領再全球化進程賦能。

首先,數字全球化推動數字技術的競爭與升級。在網絡空間里,數字技術的跨境操作便捷,跨界融合合理,且使用不增加任何額外成本,因此,數據的跨境交易與數據的跨界結合越來越成為全球普遍的現象。數字技術在縱向(時間)與橫向(市場)上的快速應用,推動了國際貿易與投資的增長,也在不斷擴大著數字全球化所創造的利益。數字經濟對于新型全球化(Neo-globalization)或者說再全球化時代國際貿易前景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推動作用。譬如,有學者在2022年發表研究報告指出,隨著數字全球化水平的提高,全球貿易自由度將預期在現有基礎上提高2.16%,經濟全球化水平將提高4.11%,高科技出口量將提高74.94%。[27]這也意味著,在數字全球化的背景時代,制約國際貿易發展的主要因素將不再是傳統的貿易壁壘,而是技術壁壘。不斷升級與突破的數字技術將不斷對技術壁壘產生沖擊,同時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實現內生型經濟增長。在數字全球化的背景下,技術上的突破仍然是搶占數字全球化優勢的主流方式。數字技術促使數據不斷更新,而不斷變化的數據能夠開拓更多的應用場景,全球鏈接與多端匹配符合數據的本質屬性,也是全球化的必然要求。

一般來說,“數字技術基礎”有兩層含義,一方面是指互聯網寬帶接入數量、移動電話基站數量等數字基礎設施水平,另一方面是指與5G、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相關的數字概念、理論、邏輯、算法等數字基礎技術。我國的數字技術基礎比較穩固,截至2022年4月,我國已建成5G基站161.5萬個,成為全球首個基于獨立組網模式規模建設5G網絡的國家,終端用戶占全球80%以上。此外,我國的移動電話用戶和蜂窩物聯網用戶規模持續擴大,IPv6步入“流量提升”時代,活躍用戶數持續增長。[28]研究表明,數字技術能夠通過人力資本積累、知識溢出和優化創新要素配置顯著提升地區創新效率。[29]因此,在數字全球化的推動下,依托我國堅實的數字技術基礎,數字技術應用于國民經濟各個領域,數字農業、數字工業等與我國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新引擎。數字技術應用到我國龐大的互聯網市場,能夠促進規模效益,而完整的產業鏈、優化的資源配置以及不斷提高的再生效率將增加企業的邊際效益,同時,又能提升競爭效益,利用資源虹吸效應,培植具備全球競爭力的企業,從而進入良性循環,形成更加強大的國內市場。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我國要在重要的科技領域,包括移動通信技術、航天科學、現代數字農業等產業成為全球領跑者,在前沿交叉領域,包括能源材料與設備、海洋科學與工程等產業成為開拓者,力爭盡早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并通過堅持原始創新、集成創新,實現創新鏈、產業鏈、人才鏈的有效鏈接與一體部署,引領再全球化中的數字化命脈與核心,即數字技術。

其次,數字全球化推動數字產業的普及與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在數字全球化背景下,數字技術、數字要素實現跨境與跨界的融合,推動以數據技術的產業化與數據要素的產業化為引領的數字產業化發展,以及傳統產業的數字化發展。[30]數字產業化將打破傳統三次產業的界限,促進產業在形態、組織、資源配置以及作用等方面的變革,實現商業數字化、金融業數字化等,數字化產業將實現線上線下融合,充分發揮數字平臺實質性參與實體經濟所創造價值,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并培育出生態普惠性的新型實體企業。[31]同時,人工智能、大數據、5G等數字技術將對傳統產業進行全產業端的改造與升級,傳統產業將更加體現出數字全球化的快速性與顛覆性等特征,逐步實現制造業數字化、農業數字化、交通運輸業數字化等模式。

我國是制造業大國,擁有全球產業門類最齊全、產業體系最完整的制造業。數字全球化將賦能我國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實現全產業鏈條的改造。我國的傳統產業將通過數據實現創新驅動與數字化發展,提升實體經濟價值,創造實體經濟帶動經濟發展的新模式。數字全球化將對我國數字產業化與傳統產業的數字化轉型帶來由內而外的根本性推動,尤其對處于傳統產業的企業來說,對其管理模式、組織模式、經營理念、治理方式進行數字化要素賦能,其管理水平、生產能力、經營效率等都會得到極大提升,達到數字化的效率和效能。同時,數字全球化將助力我國成為全球數字化樞紐,為各區域產業融合發展提供數字平臺。全球企業、用戶、政府和其他非政府組織都將成為數字全球化的參與者,在數字空間與現實世界共通的數字生態中,創造更多產業價值。

最后,數字全球化有助于全球數字能力的提高。數字全球化有助于數字人才的流動,而數字人才是保障數字全球化永動發展的關鍵要素。具備專業數字技能,從事數字產品開發與提供的人才,以及與專業數字人才協同互補的復合型人才,將實現跨境跨界的融合與流動,一、二、三產業均將出現數字從業者,社會的生產、流通、分配及消費等各個環節也將創造出新的數字職業。數字全球化能夠加速數字技術的迭代,從而有利于中國數字職業的數量與質量的提升。我國國民經濟的各個領域,均將成為數字職業活躍的領域,而數字職業所產生的效益與效能將進一步驅動我國數字經濟的迅速發展。數字全球化將推動我國成為數字人才高地,凝聚數字經濟發展的原生動力。數字全球化不僅為數字人才提供了平臺與舞臺,也有利于提高各國民眾的數字素養,而這一素養是未來國家發展的核心素養,更是全民生活水平的具體體現。[32]數字技術在全球范圍內的普及與應用,能夠推動適應數字技術全面融入人們的社會交往和日常生活,在企業經營以及政府運營等方面,促進公共服務和社會運行方式的創新,構筑全球“村民”暢享數字生活、共享數字福利的圖景,使得曾經處于全球化邊緣的國家與經濟體能夠共享全球化紅利,不錯過數據流所能創造的巨大財富,這種普惠共享、公平正義的全球化,正是中國所引領的再全球化進程。

綜上所述,數字全球化的核心要義與再全球化的底層邏輯不謀而合,數字全球化進程的飛速發展為中國引領再全球化提供了強大的動力。

中國的數字全球化愿景與擔當

數字全球化大浪奔涌不息,中國正用行動為世界貢獻中國智慧,貢獻中國力量。《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第五部分“加快數字化發展 建設數字中國”[33],從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數字生態等多個角度,闡釋了中國的數字化發展愿景。中國所倡導的數字全球化,擁有統一規范的規則體系,以及開放、健康、安全的數字生態。數字經濟、數字社會、數字政府的全領域發展,最根本目的都是要服務于人民。中國的數字全球化愿景始終以人民為中心,“人民”是其核心屬性,旨在提高人民的數字利益,以構筑美好的數字生活新圖景為根本目標。

中國的數字化發展理念與方案為國際社會提供了數字全球化發展的可行選擇和路徑。作為全球化的一種特殊形態,數字全球化亦不是零和游戲,全球經濟體應積極參與數字全球化治理,積累數字全球化競爭優勢。

數字全球化時代,中國引領再全球化的機遇與挑戰并存。尤其面對美國在包括數字產業在內的高科技領域的打壓,中國應加強數字技術的基礎研究,積極建立系統性的數字敘事框架。一方面,面對“數字全球化”這一全球化知識體系內的新概念,我們要不斷加強對數字全球化的理論研究,不斷探索發展有關全球化的理論創新,著力在數字全球化領域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努力形成中國特色的數字化戰略敘事框架,掌握和提升中國在數字全球化中的話語權、定義權與影響力。另一方面,面對數字全球化的浪潮,我國應站在全球發展的制高點,著眼數字全球化全局,最大程度挖掘數字技術的發展潛力,通過更高水平的對外開放,推動數字產業化以及產業數字化,不斷提升我國的數字能力,累積數字全球化優勢,創新數字全球化發展的制度、規范與規則,推進數字全球治理的改革與完善,引領再全球化發展,共同創造人類的美好數字未來,從而助力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百年變局下全球化進路與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1&ZD172)

注釋

[1]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 Digital Globalization: The New Era of Global Flows, March 2016, https://www.mckinsey.com/~/media/mckinsey/business%20functions/mckinsey%20digital/our%20insights/digital%20globalization%20the%20new%20era%20of%20global%20flows/mgi-digital-globalization-full-report.pdf.

[2]B. Sorin et al., “Digital Globalization and Its Impact on Economic and Social Life,“ SHS Web Conference, vol. 129, 2021, pp. 1–8.

[3]《專訪吉登斯:新冠是一場“數字化大流行病”》,2021年4月13日,http://magazine.caijing.com.cn/20210413/4755213.shtml。

[4][28]唐維紅主編:《中國移動互聯網發展報告(2022)》,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22年,均為第4頁。

[5]UNCTAD, “Overview of Digital Economy Report 2021,“ 29 September 2021, https://unctad.org/system/files/official-document/der2021_overview_en_0.pdf, p. 1.

[6]S. Nambisan and Y. D. Luo, “Toward a Loose Coupling View of Digital Globalizatio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2021, 52(8), pp. 1646–1663.

[7]S. Daniele, "Towards Digital Globalization and the Covid-19 Challeng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usiness Management and Economic Research, 2020, 11(2), pp. 1710-1716.

[8]王棟、高丹:《數字全球化與中美戰略競爭》,《當代美國評論》,2022年第2期;薛曉源:《數字全球化與數字倫理學》,《國外社會科學》,2021年第5期;翟崑:《數字全球化的戰略博弈態勢及中國應對》,《人民論壇》,2021年第17期。

[9][14]王棟、曹德軍:《再全球化:理解中國與世界互動的新視角》,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43、52頁。

[10]王棟、高丹:《數字全球化與中美戰略競爭》,《當代美國評論》,2022年第2期。

[11]薛曉源:《數字全球化與數字倫理學》,《國外社會科學》,2021年第5期。

[12]A. Venky et al., “The Consumer–Data Opportunity and the Privacy Imperative,“ Mckinsey & Company, 27 April 2020, https://www.mckinsey.com/capabilities/risk-and-resilience/our-insights/the-consumer-data-opportunity-and-the-privacy-imperative.

[13]G. Daryl, “Far From Dying, A New Globalizsation Is Emerging–Driven by China and the Digital Economy,“ 5 February 2023, https://www.scmp.com/comment/opinion/article/3208757/far-dying-new-globalisation-emerging-driven-china-and-digital-economy.

[15]《習近平主席在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2017年1月18日,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7-01/18/c_1120331545.htm。

[16][23]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22年10月25日,http://www.gov.cn/xinwen/2022-10/25/content_5721685.htm。

[17]J. S. Matthew and H. M. David, “Data Is Power,“ May/June 2021,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1-04-16/data-power-new-rules-digital-age.

[18]全球數字服務貿易總額,數據來源:UNCTAD Statistics, https://unctadstat.unctad.org/wds/TableViewer/tableView.aspx?ReportId=195158。

[19]數據來源:eMarketer, May 2021, https://www.163.com/dy/article/GI3K22KF0538J3XI.html.

[20]N. Jr. Joseph, “The End of Cyber–Anarchy?“ January/February 2022,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russian-federation/2021-12-14/end-cyber-anarchy.

[21]邱玥:《開啟數字人才剛需時代》,《光明日報》,2022年8月4日。

[22]U.S. National Intelligence Council, “Global Trends 2030: Alternative Worlds,“ December 2012, http://www.dni.gov/files/documents/GlobalTrends_ 2030.pdf, p. 9.

[24]《習近平向2022年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致賀信》,2022年11月9日,http://www.gov.cn/xinwen/2022-11/09/content_5725580.htm。

[25]數字服務貿易占全球服務貿易比重,數據來源:UNCTAD Statistics, https://unctadstat.unctad.org/wds/TableViewer/tableView.aspx?ReportId=158358。

[26]中國數字服務貿易額,數據來源:UNCTAD Statistics, https://unctadstat.unctad.org/wds/TableViewer/tableView.aspx。

[27]G. P. Elena, “International Trade in the Era of Neo–Globalization: Disintegration VS Digital Partnership,“ Research in Economic Anthropology, vol. 42, March 2022, pp. 7–13.

[29]趙星、李若彤、賀慧圓:《數字技術可以促進創新效率提升嗎?》,《科學學研究》,2022年11月15日,https://doi.org/10.16192/j.cnki.1003-2053.20221110.004。

[30]孫占利、付蓓靜:《“數字產業化”的界定與統一規范使用》,《征信》,2022年第12期。

[31]歐陽日輝:《數字經濟的理論演進、內涵特質和發展規律》,《廣東社會科學》,2023年第1期。

[32]薛新龍、岳云嵩:《世界各國如何構建數字人才體系》,《理論導報》,2022年第10期。

[33]《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2021年3月13日,http://www.gov.cn/xinwen/2021-03/13/content_5592681.htm。

Development Trend of Digital Globalization and China's Role

Wang Dong

Abstract: Digital globalization is a special form of globalization, which is developing rapidly, manifesting itself in the comprehensive integr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into economic and social fields, and the closer connection between the virtual and the real world. Compared with the traditional form of globalization, digital globalization develops more rapidly, more deeply, more extensively and more directly. Digital globalization and re-globalization are intertwined and mutually reinforcing under the world's great changes unseen in a century. Digital globalization promotes the competition and upgrading of digital technology, the popularization of digital industry and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traditional industry, and enhances global digital competence. Digital globalization creates opportunities and provides a platform for China to play a leading role in the re-globalization, and empowers China to lead the re-globalization in three dimensions: digital technology, digital industry and digital capability. In the future, China should take a people-centered approach to enhancing the digital interests of the people, take the construction of a better digital life as the fundamental goal, and actively promote digital globalization and re-globalization that is more open, inclusive, balanced, and beneficial to all.

Keywords: COVID-19 pandemic, globalization, re-globalization, digital globalization

[責任編輯:張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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