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提高自主創新能力，突破關鍵核心技術，是關系我國發展全局的重大問題。中國重燃勇擔研發任務，提出“科研工程化”理念，運用復雜系統管理理論，遵循重大工程造物活動流程，以實際需求為導向，跨越突破技術閾值，打造重大工程管理新模式，著力破解重型燃氣輪機“卡脖子”關鍵技術問題。

關鍵詞:科研 重大工程 系統管理 “卡脖子”技術

【中圖分類號】C93-0 【文獻標識碼】A

2020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要針對產業薄弱環節，實施好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工程，盡快解決一批“卡脖子”問題，在產業優勢領域精耕細作，搞出更多獨門絕技。

我國重型燃氣輪機設計制造技術尚未實現完全自主化，是名副其實的“卡脖子”問題。中國重燃是國家科技重大專項之一的重型燃氣輪機工程的具體實施單位。重燃專項由基礎研究、條件建設、關鍵技術研究與驗證、技術驗證及產品研制等多項目組成，是一個多層次、跨領域的項目體系，涉及多學科專業，技術難度高。

中國重燃迎難而上，提出了具有全局帶動性的“科研工程化”理念，在專項工作中取得了顯著成果，創造了多方面的經驗，為今后的專項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遵循重大工程造物活動鏈，形成關鍵核心技術領域先發優勢

“工程”是按照人的某種意圖建構人造物實體的活動，是人類獨有的實踐活動。工程活動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它包括造物意圖的規劃、造物方案的設計、造物活動的組織實施，直至人造物實體的完整形成。與一般工程具有的“系統性”不同，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與進步、造物工程活動規模的擴大、內涵的豐富，具有“復雜性”本質特征的重大工程應運而生。在重大工程造物前期，搞清楚其基本規律或基本原理，發現和構建先前未存在的新資源要素（如新材料、新標準、新工具等）的理論知識是成功的必要條件。這是重燃專項實施的思維原則，也是我們科學認識其提出的“科研工程化”理念的價值和意義的邏輯起點。

重大工程的造物實踐過程由“工程科學—工程技術—工程造物”三種不同類型的實踐活動有序性構建而成。工程科學是指以特定的重大工程造物實際需求為導向的科學研究活動。它是服務于工程造物的特定科學活動類型，重燃專項中的基礎研究就屬于此類工程科學研究活動。工程技術是指在科學知識的指導下，實現造物的具體手段、技能、工具與方法。由此可以看出，在重大工程造物完整的活動鏈中，工程科學（也包括一部分工程技術）活動是后續工程造物的基礎性和支撐性前提條件，往往表現為重大工程造物的“卡脖子”關鍵問題。事實證明，在一個領域內，一旦解決了此類“卡脖子”基礎科學問題，就能為重大工程造物提供突破性、原創性的科學原理，工程技術也就有了理論支撐，從而可以實現重大工程造物的轉折性飛躍。

中國重燃正是清楚認識到重燃專項需要完整的“工程科學—工程技術—工程造物”造物全過程，不僅在重燃工程項目體系的頂層設計中，專門安排了以專項實際需求為導向的基礎研究項目，還提出了具有全局性意義的“科研工程化”理念。這實際上凸顯了工程科學（也包括一部分工程技術）在整個工程活動鏈中的基礎性與引領性作用。

以工程實際需求為導向，推進重燃專項實施

工程科學主要表現為探索、試錯等活動特征。我們常把基礎科學研究中的這類活動比喻為“摸著石頭過河”。但如果僅僅這樣理解工程科學活動，可能會泛化工程科學的本質屬性，降低工程科學活動的精準性原則。

具體來說，對于某一類工程科學活動，“過河者”不僅要有必須成功過河的既定目標，在何處上岸也要精準設定，因為這些都以工程造物實際需求為導向。因此，對解決重大工程造物，特別是解決“卡脖子”關鍵技術的科研活動，一般不宜籠統地按照“基礎理論研究—一般技術創新—實際應用”模式開展，而應主要通過構建完整的“工程科學—工程技術—工程造物”活動鏈進行。

重燃專項實施前期的科研環節主要對應“工程科學”或“工程科學”與“工程技術”的融合，這是為重型燃氣輪機專項造物精準服務的，旨在揭示和發現工程造物中必要的基本原理與規律的科學研究與技術創新活動，可看作是具有精準“登陸點”的“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性活動。中國重燃提出的“科研工程化”理念體現了一切科研活動都要以工程實際需求為導向的原則，這也是“科研工程化”中“科研工程”的基本含義。

跨越突破技術閾值，打造重大工程技術創新管理新模式

重燃專項的根本目的是成功制造符合各種設計要求的燃氣輪機實體，工程科學是基本前提，工程技術是主要抓手，從前提到抓手需要一次重要的屬性轉化，即由重型燃氣輪機基本原理和客觀規律轉化為實現成功造物必要的技術，只有這樣，重燃專項才有實實在在的抓手與支點。因此，可以把重大工程技術理解為支撐和保證實現工程完整實體的技術體系，而不僅僅是一項或幾項單元技術。

從層級上講，重大工程技術體系大體上可以分為一般型技術、改進型技術與突破型技術。突破型技術一般不能通過對已有成熟技術作簡單的整合或改進而獲得，需要通過技術創新實現技術閾值的突破或跨域而獲得。重燃專項的技術閾值包括技術原理閾值、材料性能閾值、裝備功能閾值等。突破或跨域工程科學基礎上的技術閾值，是一項重大復雜的知識創新系統工程，需要精心、有效的組織管理，即重大工程技術創新管理。其核心之一是以組織和實現技術創新為目的的管理活動，最主要的職能是做好技術創新戰略選擇，如技術創新的頂層設計與戰略規劃工作，包括工程導向多方支撐戰略、多層次創新戰略、創新產業鏈戰略與技術創新平臺構建、技術創新路線設計等，以上這些都需要具備深刻的技術創新管理內涵。

堅持系統觀念部署，推動科技成果轉化

工程科學、工程技術及技術創新管理僅是重燃專項工程系統中的一部分，要實現重大專項工程的整體目標和形成高質量的產品還需確立更加整全性的現代化治理理念，充分運用“政府—市場”二元協同與“科技—管理”綜合體系，根據重大工程管理的基本規律，進行專項工程總體規劃論證、研發頂層設計、資源整合與優化配置、組織模式適應性調整、科技創新管理、現場綜合控制與協同、復雜性風險防范、現代信息技術應用、履行多維度社會責任、釋放文化力量等全方位工作，并且在專項工作中，有效控制各類不確定風險，保持決策情景魯棒性。

中國重燃提出的“科研工程化”含義深刻，不僅是要求一切科研活動都要以工程實際需求為導向，還包含著要“徹頭徹尾徹里徹外”做好重燃專項活動鏈每一個環節的轉化。這既有宏觀上，工程“從0到1”的演化；也有微觀上，每一個接口與界面的有序銜接。既強調在專項工作中要做好工程產品化過程中的有序轉化、強化、進化和優化工作，同時要防范和制約一切異化、退化、僵化和虛化行為，而這正是“科研工程化”理念中“化”字的基本含義。“科研工程化”是“科研工程”與“化”的一體化，這充分體現了中國重燃在專項實施中的系統觀念。

綜上所述，中國重燃積極推行并不斷發展“科研工程化”理念，其系統性創新實踐推動專項工程的實施和“卡脖子”關鍵技術的科研攻關，產生了眾多現實啟示，并向我們清晰地顯現了一條面對重大工程復雜系統挑戰的復雜系統管理的思維主線。

【本文作者為南京大學工程管理學院教授】

責編：郝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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