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界面】  

光明日報記者 陳晨

7月1日起，“提額擴容”的海南離島免稅新政實施——離島旅客每年每人免稅購物額度由3萬元提高至10萬元、不限次，免稅商品種類由38種擴大至45種，增加了電子消費產品等7類消費者青睞的熱門商品；取消單件商品8000元免稅限額規定；以額度管理為主，大幅減少單次購買數量限制的商品種類，僅限定化妝品、手機和酒類商品的單次購買數量……這些利好政策讓消費者直呼“買得過癮”的同時，也讓人們將關注的目光聚焦在免稅業上。

日漸升溫的免稅經濟在吸引消費者“買買買”的同時，還釋放了哪些積極信號？我國免稅業的發展水平和質量如何能“更上層樓”？

顧客在海口日月廣場免稅店選購手機等電子消費產品。新華社發

　　1.價格取勝 免稅業成為“香餑餑”

　　【案例】

“上月底，無意中在日上免稅店北京的微信小程序看到很多滿減折扣，太劃算了。就拿我看中的一款修護精華霜來說吧，50ml裝正常是4250元一瓶，免稅價格是3099元一瓶，當時滿減折扣滿3件還可以享受5.3折，我馬上就和小姐妹一起拼單‘剁手’了。”在北京生活的李宣告訴記者，此前她憑借去年出境機票信息獲得了購買資格，盡管現在因為疫情沒辦法出境，但她經常通過手機查看免稅店的折扣信息。“價格真的合適，就是額度受限，不然的話能買更多。”李宣笑著說。

價格給力、產品靠譜，這是消費者對免稅購物的普遍印象。為何免稅行業具備這種優勢？中央財經大學財政稅務學院教授、黨委書記樊勇在接受光明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免稅行業中的“免稅”是指免除商品所含關稅和進口環節的增值稅、消費稅，因為商品免稅后具有明顯的價格優勢，免稅行業被很多消費者關注，成為各國拉動消費、促進旅游業發展的重要政策工具。

西南財經大學教授、西財智庫首席研究員湯繼強告訴光明日報記者，免稅行業適應國內消費升級需求，受益于政策開放和消費回流，免稅店具有旅游購物屬性，與跨境電商相比具有價格和渠道優勢。由于免稅品經營業務涉及免稅商品的監管、國家稅收的征繳、外匯管理等多方面問題，免稅品銷售有獨特的經營思想和方式，我國對免稅品的銷售實行集中統一管理的方式。

據了解，目前，我國境內的免稅店主要有口岸免稅店、運輸工具免稅店、市內免稅店、外交人員免稅店、供船免稅店、出國人員外匯免稅商店及海南的離島免稅店等。服務對象包括因公出國人員，遠洋海員，華僑，港澳臺同胞，在國內的外國專家，出國探親、出國旅游的中國公民等。海南離島免稅店的主要服務對象則為乘飛機離開海南本島但不離境的國內外旅客，包括海南省居民。

在免稅體驗店內體驗商品后，顧客可在網上下單購買。新華社發

回溯發展歷程，我國免稅行業在適用范圍、次數、品類、數量、額度和方式等方面經歷多次調整，其發展始終離不開相關政策支持。這種支持近年來表現得尤為突出：2018年，相關部門對《口岸進境免稅店管理暫行辦法》做出補充規定。2019年，《口岸出境免稅店管理暫行辦法》發布，促進口岸出境免稅店健康有序發展。今年3月，《關于促進消費擴容提質加快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意見》對外公布，明確要完善市內免稅店政策，建設一批中國特色市內免稅店，擴大口岸免稅業務，增設口岸免稅店。6月印發的《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提出，放寬離島免稅購物額度至每年每人10萬元，擴大免稅商品種類。

一系列政策利好的支持，讓免稅業成為“香餑餑”，不只海南，在河南，首家市內免稅店中服免稅鄭州店上個月正式揭幕；在云南，《大滇西旅游環線建設合作協議》明確“免稅業務布局”合作；在北京、上海、廣州，市內免稅店布局都加快推進……免稅業發展迎來更多機遇。

　　2.擴大內需 助力供給端高質量發展

　　【數據】

《文化和旅游部2019年文化和旅游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19年全年我國出境旅游人數15463萬人次，比上年同期增長3.3%。出境旅游市場穩步增長的同時，出境游客在境外的消費也相當可觀。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居民境外購買免稅商品總體規模超過1800億元，占全球免稅市場銷售額的34.8%。2018年我國免稅行業銷售額為395億元，同比增速27.3%，顯示出我國免稅消費市場龐大的發展空間。

這些數據，詮釋出吸引消費回流的緊迫性和重要性，也是我國多地積極布局免稅經濟的意義所在。

免稅店內酒類商品受歡迎。新華社發

在湯繼強看來，免稅消費作為滿足國內消費升級需求的重要方面，將為消費持續增長提供動能，對經濟發展意義非凡。首先，隨著我國居民消費能力提升和市場開放步伐不斷加快，免稅零售市場潛力巨大，不僅消費升級趨勢下國內消費者的進口日用品和高檔商品消費迅速增長，而且隨著國內市場開放度和吸引力的提升，入境旅客消費逐年增加，免稅零售有較大增長空間。其次，建設免稅店，適度放開入境免稅購物限制，優化國內免稅店購物體驗，提升我國居民和入境旅客在國內免稅店購物的便利程度，有利于滿足居民國際化、品質化消費需求，引導境外消費回流，將中高端消費紅利留在國內。

樊勇認為，從消費者角度看，免稅業發展主要有利于擴大游客購物的種類，提高游客購物的檔次，縮小境內外商品的價格差。同時，免稅經濟的發展會加大競爭，免稅店可能會降低免稅商品的價格，從而增加消費者福利。

“從免稅業經營者方面來看，發展免稅經濟一方面有利于提高免稅商品供給的數量與種類，另一方面有利于促進當地商業和服務業設施的發展，完善免稅店發展的外部環境，以吸引更多的國內外消費者。”樊勇告訴記者，從我國消費市場和經濟社會發展來看，有利于抑制內需外流，擴大國內消費，有利于提高城市國際化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關于促進消費擴容提質加快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意見》還提到在免稅店設立一定面積的國產商品銷售區，引導相關企業開發專供免稅渠道的優質特色國產商品，將免稅店打造成為扶持國貨精品、展示自主品牌、傳播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平臺。這意味著，除了從需求端提振消費，發展免稅行業還將從供給端提升中國制造和中國品牌的影響力，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

從另一個角度看，我國免稅行業的發展也是我國持續擴大開放的一種呈現方式。“免稅消費滿足了人們對世界知名品牌和高端產品及服務的需求，促進了商品的自由流動，體現了經濟開放的特點。我國從未停下過擴大開放的腳步，當前，經歷疫情沖擊的世界格局變化加速，我們在做好經濟內循環發展的同時，也要推進更高水平對外開放。”湯繼強說。

新疆中哈霍爾果斯國際邊境合作中心免稅店。新華社發

　　3.完善政策 進一步釋放發展潛力

　　【政策】

《關于促進消費擴容提質加快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實施意見》明確要進一步完善免稅業政策。加強頂層設計，提高行業發展質量和水平。加強對免稅業發展的統籌規劃，健全免稅業政策體系。根據居民收入水平提高和消費升級情況，適時研究調整免稅限額和免稅品種類。

由此可見，我國免稅業發展還有很多有待提升之處。“在品類、件數、額度和消費渠道等方面依然有較多限制，市內免稅店消費對象的限制也較多，我國居民的免稅購物消費潛力尚未被充分釋放。”湯繼強指出。

樊勇直言，我國免稅業發展的障礙一是免稅品供給與需求不匹配的挑戰，即如何應對免稅商品供給不能滿足國內外消費者多樣化需求的矛盾；二是隨著國民旅游出行便利程度的提高和消費選擇的不斷增多，國內免稅公司需要面對全球化市場競爭和國際零售行業的競爭，我國免稅市場的國際競爭力有待提高。

面對這些問題和制約因素，如何進一步擴大免稅市場的發展空間，進一步提高免稅行業的發展質量和水平？

“從政府角度入手，可以在稅制設計和稅制改革方面逐漸提高直接稅比重，降低間接稅比重，讓消費環節中的稅負不斷降低。進一步優化資源結構配置，推動消費類型多元化，將免稅措施的探索推廣到服務消費領域。從行業角度入手，可以打造消費新引擎、新品質、新鏈條，其中，新引擎可發展跨境電商網購保稅進口和免稅店業務，新品質可利用海外品牌和本土品牌融合創新，新鏈條可適度擴大離境退稅商店名單。”湯繼強建議，從消費主體角度入手，可以鼓勵有條件的城市對市內免稅店的建設經營提供土地、融資等支持，在機場口岸免稅店為市內免稅店設立離境提貨點，還可以通過鼓勵增設離境退稅商店，推廣開展“即買即退”業務，吸引更多消費回流。

樊勇認為，要擴大免稅市場發展空間，可以在鞏固國內免稅市場的同時，積極拓展海外免稅市場布局，同時打破傳統免稅品銷售的時空限制，實現口岸與航線、線上與線下的跨時空協同銷售，實現國際出發與到達口免稅店的全面布局。“從提高免稅行業發展質量和水平的角度看，一是調整離境退稅政策，形成靈活的購物退稅操作流程，為消費者提供更大的便利；二是建設以免稅店為中心的機場商圈和口岸商圈，形成規模經濟；三是圍繞政策目標，制定免稅政策體系及實施步驟，并有序推進。”樊勇說。

如何借助我國免稅行業發展，促進優質特色的國產商品生產及消費？對此，樊勇表示可以將具有傳統文化特色和民族特色的國產商品列入重點推薦范圍，如茶葉、特色食品、傳統和民族服裝服飾、字畫、特色文創產品等，在提升國產商品出口的同時也傳播和宣傳了中華傳統文化。

“要利用政策優勢，豐富國貨品牌數量、簡化購物手續、提高服務質量、提供智能化網購平臺、提升購物體驗，充分挖掘喜歡國產特色商品的消費者，將免稅店國貨精品打造成具有含金量的名片。優化產品結構，提高產品質量、水準，以滿足國內外游客的高端消費需求。此外，要充分融合本土文化，提高產品文化價值，提取民族文化元素創新地加入免稅店銷售的產品中，既能實現文化輸出，又能保證商品的獨特性，提高商品的新穎性，真正實現以產促銷，帶動消費浪潮。”湯繼強說。

《光明日報》（ 2020年07月09日 1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