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智能革命的背景下，新科技可以廣泛應用于抗擊疫情的第一線，提升了抗擊疫情的準確性和有效性。智能技術有效推動了中國的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然而仍有一些問題有待進一步解決。中國廣闊優質的消費市場和扎實的信息基礎可以促進未來社會從物理流動向虛擬流動轉變，從而為未來的社會形態和新型工作模式積累經驗和塑造規范。

【關鍵詞】疫情防控 國家治理現代化 智能革命

【中圖分類號】D602 【文獻標識碼】A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是未來一段時間內中國和國際社會共同面臨的新課題。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對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水平是一次重要檢驗。智能革命將成為21世紀上半葉人類社會最重要、最宏大的歷史背景，因此，疫情防控對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影響也需要放到這一背景下考察。

新科技可以大幅提高抗“疫”工作的效率

新冠肺炎疫情的突發使得德國思想家烏爾里希·貝克（Ulrich Beck）的風險社會理論再次受到關注。貝克關于風險社會的理論有兩點值得重視：第一，社會現代化程度越高，風險就會越大，社會因此越顯得脆弱；第二，風險往往是人類的自身行為導致的。人類的行為在系統中會產生蝴蝶效應，從而引發風險。盡管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能確定病毒發生的源頭和機理，但無論是早期關于蝙蝠宿主說的討論，還是之后在疫情防控過程中體現出的諸多特征，都體現出風險社會的特征。貝克的風險社會理論反映了現代化過程當中的悖論：人類希望通過現代化規避風險，但是，現代化進程又使得風險集聚，形成新的更大的風險。個體在理性背景下的行為會產生非理性的影響。這種非理性影響在公共緊急事件中會暴露得更加明顯。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急管理逐漸成為公共管理中的重要領域。應急管理的核心思想是復雜適應系統思想。在緊急狀態下，應急管理的關鍵是信息協同。在解決公共衛生緊急事件中，信息交互過程中的信息處理和信息傳輸效率顯得格外重要。在智能革命的大背景下，以人工智能和區塊鏈為核心的智能技術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最佳方案。人工智能的本質就是一種更高的信息處理能力，其核心是從多樣化、大體量、價值密度低的數據集中提取出有效的信息，從而識別社會不同行為體之間的要素關聯機制。通過算法設計，人工智能可以把基于個性化的數據進一步個性化處理，從而實現更加精準的匹配。因此，如果要提高對公共衛生事件等緊急事件的處置能力，就需要進一步發展人工智能技術，并將其充分運用在應急管理的過程中。

與以往抗擊疫情的經歷不同，這一次疫情防控工作是在智能革命的大背景下進行的。智能革命背景下的新科技對應急管理的影響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新科技可以廣泛應用于應急管理。此前中國在技術領域的大量投入，被某些輿論批評為違背市場需求，無法滿足社會的剛性需求。例如，在5G的鋪設過程中，一些觀點認為，5G建設無法成為未來的主流，僅僅是政府推動和國家競爭的產物。然而，在疫情防控的背景下，5G、無人系統等智能相關技術迅速成為抗擊疫情的重要基礎。例如，在5G技術支持下的遠程會診，完善了診斷治療體系。5G大帶寬、低時延等特性，讓診療更加高效、便捷、安全，可以把不同地區的專家匯集在一起，共同抗擊疫情。在疫情最為嚴重的時期，無人系統是防治病毒進一步傳播的重要手段。這樣的無人系統，既包括在道路上噴灑消毒液的無人車和醫院內的機器人看護系統，也包括利用智能語音的無觸摸交互設備等。這些技術在對抗疫情的過程中發揮出巨大作用，為防止疫情進一步傳播提供了重要的技術輔助。

第二，新科技可以有效輔助海量數據的精準分析。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的結合，可以從原先粗放的整體式管理上升為精確的個性化治理。例如，在防止病毒傳播過程中，利用實時數據分析特殊時期的人員流動和行為規律，可以有效分析出人員流動的密集區域和主要場所，從而優化群眾的出行路線和公共基礎設施的運營。再如，在抗“疫”過程當中，通過互聯網和物聯網所產生的大數據，可以對疑似病例和感染人群的行動軌跡進行全面分析。大數據可以尋找和監測患者的感染和傳播途徑，為掌握病毒的傳播規律提供精準的數據和動態監測。

第三，新科技可以大幅提高抗“疫”工作的效率。從應急響應的角度看，人工智能和區塊鏈等智能技術帶來的運算和分析，可以有效提升信息協同的效率。在指揮與協調信息發布、損失評估、救災物資發放的監督和審計等方面，人工智能和區塊鏈可以降低信息重復登記的成本，實現救援物資更有效率的分配和發放。例如，政府可以利用區塊鏈自身所具有的公開透明，且用算法來監督隨意篡改的特征，有效提升救援物資的即時分配效率。從監管的角度看，通過大數據的檢測，可以對與疫情相關的網絡輿論進行更高效的分析，及時遏制相關非真實信息的傳播。

智能革命有力地推動了國家治理現代化

抗擊疫情對于全球都是一次巨大考驗。即便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程度較高的西方發達國家，在抗擊疫情過程中仍然面臨大量的問題。目前全球仍然處在抗擊疫情的關鍵時期。歐美等西方發達國家在抗擊疫情過程中，已經出現了許多問題。客觀而言，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中國在這次抗擊疫情中的表現應該是可圈可點的。這不僅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有關，同樣與中國在智能技術應用方面形成的優勢有密切聯系。

從國家治理的角度看，智能革命有力地推動了國家治理現代化。之前，中國在參與智能革命的過程中，已經取得了部分的階段性成果。在這次疫情中，之前的一些智能技術的應用性成果，例如打通數據“孤島”、無紙化遠程辦公、“一網通辦”等，都在疫情防控中發揮了較為重要的作用。絕大多數日常的公共服務，公民都可以通過網絡進行在線辦理。例如，疫情期間，多個地方開通的移動政務服務平臺可以為疫情期間的社區人員提供遠程辦公方案，也在網上開辟了政務服務辦理綠色渠道，減少人員外出和聚集帶來的風險。簡言之，中國在智能革命中積累的優勢，對我們這次抗擊疫情的工作具有重要的支撐性作用。

當然，未來中國在國家治理現代化方面還有許多要加強的地方。國家治理現代化是“正在進行時”而不是“現在完成時”。這里有一些重要問題需要我們進一步思考。例如，如何在實現整體性動員的同時，提高地方治理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再如，如何將國家治理的重心進一步下沉，更多的將治理的功能和任務放在社區治理層面，從而更加有效地提高基層的快速反應能力。另如，如何在實現整體性動員的同時又可以降低動員成本，從而提升協同一致帶來的總收益。應對這些國家治理問題，既要立足國家治理的規律本身，同樣也要結合智能革命的新特點。

疫情是一場公共危機，但從中國文化來理解，對危機的正確和恰當處理恰恰可以帶來新的機遇。網上購物的發展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阿里初創時面臨許多困難；但是2003年“非典”疫情為阿里的發展提供了機遇。“非典”期間人們不愿意出門去實體店購物的意愿推動了中國網上購物的發展。在此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大量出現的遠程辦公、網上授課新形式，使我們可以進一步理解在智能技術的輔助下未來教育、生活等方面出現的新形式和新變化，從而對未來社會的整體性變革進行一些前沿性的思考。

風險社會的一個重要基礎是社會流動性。目前在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全球層面的風險社會可能會出現。應對這一特征，并不能簡單地限制社會的流動，因為流動性是社會繁榮和經濟發展的基礎。例如，大城市的交通擁堵、早高峰等都是在社會高速流動的基礎上形成的。中國古代的治理理念強調“堵不如疏”。應對風險社會不應當僅僅是降低社會流動性，更好的解決方案是將可能隱含問題的物理流動轉化為比特流動或虛擬流動，即通過流動形式的轉變解決流動性問題。本次抗擊疫情的過程就充分體現了這一特征。盡管人員的物理流動大幅度減少，人們被迫進行隔離，但是社會實際需求仍然存在，這就需要相對應的流動性。遠程辦公、在線教育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逐漸被廣泛運用。通過新科技，可以將此前人的物理流動轉化為信息的虛擬流動。在足不出戶的前提下，可以跟其他人進行全面的、充分的、類似于面對面的溝通。伴隨著5G、虛擬現實和全息成像技術的進一步發展，足不出戶的辦公模式有望實現。因此，在智能革命和新冠肺炎疫情的雙重背景下，有可能會誕生一次新的流動性革命。

在智能革命當中，中國的優勢體現在多元的消費群、龐大的消費者數量、統一的市場、扎實的信息基礎，以及國家的整體戰略考慮。在抗擊疫情的新背景下，智能革命的成果可以在多個領域進行新的應用，這進一步激發了科研工作者開展基礎性研究的動力。如果統籌好各方面因素，中國終將會成為智能革命中核心科技的發源地。一些全新的、未來社會的樣態和工作模式，都會首先在中國的大地上出現。而我們在不斷積累經驗的過程中形成的新倫理和新規范，以及新的社會模式，都會成為其他國家進一步發展的重要經驗。

（作者為華東政法大學政治學研究院院長、教授）

【注：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新時代政府推動企業家精神培育的機制研究”（項目編號：18BZZ087）的成果】

【參考文獻】

①高奇琦：《填充與虛無：生命政治的內涵及其擴展》，《政治學研究》，2016年第1期。

②[德]烏爾里希·貝克著、何博聞譯：《風險社會》，南京：譯林出版社，2004年。

③井底望天、武源文等：《區塊鏈與大數據：打造智能經濟》，北京：人民郵電出版社，2017年。

④高奇琦：《全球治理、人的流動與人類命運共同體》，《世界經濟與政治》，2017年第1期。

責編/潘麗莉 美編/李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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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鏈接】

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高科技的使用發生了井噴式增長，它們被用來控制疫情的傳播：在病毒溯源、對癥藥物、疾病預防、疫苗研制、重癥救治等方面，基因測序、5G、人工智能等高科技投入使用，為打贏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提供了技術支撐，帶來了新希望。與2003年的“非典”時期不同，在5G、AI、千兆接入普及的今天，諸多ICT技術高效支撐了抗擊疫情的各項工作，一些地區的新技術應用，如5G遠程會診、大數據疫情防控服務支撐等，值得各地抗擊疫情借鑒。

隨著疫情的變化，醫院、火車站、機場、學校等各類人員密集場所均增加監測人員，對進出人員進行體溫檢測，耗時耗力。而采用AI測溫儀的智慧體溫疫情監控測量預警系統，既安全可靠，減少了監測人員的感染風險，又解決了傳統體溫檢測人工成本大，測量效率低，預警響應慢，系統分析弱，全局掌控難等弊端。

面對湖北武漢等地防疫物資緊缺的狀況，菜鳥網絡、蘇寧物流、順豐等紛紛開通綠色通道，免費直達運送來自全國乃至全球的救援物資。而在保障市場供應方面，蘇寧、拼多多等電商巨頭也在發揮其供應鏈平臺優勢，盡力協調多方資源，保障百姓消費。

在具體防控工作中，也要把大數據用足用好。比如，疫情防控物資調配方面，可加快開發和使用先進的數據管理平臺，高效處理善款往來、物資倉儲、調撥申請、發放登記等工作，做到實時動態網絡查詢。

防控疫情，大數據還能做更多。當前，大數據技術已被用來鎖定感染源及密切接觸人群，及時發現潛在感染者，為疫情防控提供決策依據。一些大數據企業也先后開發了各種應用型App，例如，“確診患者交通工具同乘查詢系統”“疫情數據實時更新系統”“發熱門診分布地圖”“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自測評估系統”等，這些工具有利于公眾做好自身防護，阻斷疫情傳播。

在湖南長沙，長沙市警務云數據中心支撐了此次疫情大數據分析，并通過模型算法，分析出武漢回長人員和潛在感染人群，通過軌跡分析，精準排查排摸并輔助疫情防控部署，守護更多市民的安全。在浙江省公安廳，為浙江省進行武漢流入人口模型數據統計做全面支持；在上海嘉定區，在保障系統穩定運行的同時幫助客戶全面分析疫情分布和趨勢……

事實上，這種政府與科技公司合作的形式在全國各地都成為一種常態。例如鄭州聯手阿里云上線數字防疫系統；華為支撐湖北移動、湖北聯通開通蔡甸火神山5G基站；百度搜索大數據被很多政府機構作為決策的參考。此次疫情發生，新技術正在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以互聯網為底層架構的基礎價值也在不斷運轉，新事物開始快速落地上位。今天科技對抗“病菌”塑造的“鋼鐵”能力，也將成為未來社會公共服務的重要支撐。（來源：海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