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網絡流行語是語言在互聯網環境中的一種變體,也是一種新興的另類話語表達。作為網民使用的一種時尚語言符號,網絡流行語已經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影響著人們的日常話語表達。通過揭示網絡流行語的生成方式、傳播動因、傳播要素、傳播環節,探究其傳播規律,對其進行引導,有利于促進語言系統健康、合理發展。
【關鍵詞】網絡流行語 集體狂歡 傳播規律 【中圖分類號】G20 【文獻標識碼】A
網絡流行語是伴隨著網絡的興起和發展出現的一種另類的表達方式,作為現代漢語的一種變體,網絡流行語簡潔明了、幽默風趣,不受語法規則的約束和語言規范的禁錮。它們起源于網絡卻又不被囿于網絡,主要來源于對社會事件的諷刺、對普通語句的戲仿、對生活壓力的宣泄等。大多數的網絡流行語無法逃脫消亡的命運,而少數“幸運”的網絡流行語通過一定的傳播和擴散機制生存下來。當前,網絡流行語的傳播價值和功能凸顯,通過對其進行傳播學解讀,進而深入探尋其傳播機制,對了解當前網絡流行語發展情況是十分必要的。
網絡流行語是與常規語言不同的“狂歡廣場語言”
網絡虛擬空間和現實世界就如同狂歡化的生活和現實生活一樣,具有自由包容、虛擬匿名等特性的網絡空間的存在,使網民們在規范而壓抑的現實世界之外尋找到了一個可以盡情暢所欲言、顛覆常規、反叛傳統、發泄情緒的“狂歡廣場”。網絡流行語就是一種在狂歡過程中形成的,與常規語言不同的“狂歡廣場語言”。例如,2015年,一部由成龍代言的洗發水廣告被網友們挖出來,將其和歌曲《我的滑板鞋》進行惡搞創作成《我的洗發水》,在引起巨大點擊量和瘋狂轉發的同時,網民們紛紛用“duang”這一擬聲詞來調侃,意思是“加特效”或“很好玩”。狂歡化的核心即是對情感的宣泄和釋放,故狂歡化的語言一般純粹為取樂而生。生活在各種壓力之下的現代人需要用詼諧幽默來調節情緒,注入了狂歡化特質的網絡流行語便深受他們的青睞。
網絡流行語滿足了青年亞文化群體的身份認同需求。身份認同是個體在與他人互動中產生的一種心理需求,人們通過身份認同才能夠對自己的地位、形象、社會角色和社會關系有清晰的判定。青年人叛逆、崇尚個性、追求自由,個性化的網絡語言是他們表征自身、識別群體的符號。在進行網絡交流互動時,獨特的語言風格成為了青年亞文化群體最醒目的標識,語言的個性化使群體成員在思維、價值觀念、行動上更容易達成共識。從某種角度來看,網絡流行語是青年網民設置的一種將群體以外的人排除在外的語言障礙,也是強化同一個群體內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以及對群體認同的語言紐帶。
網絡流行語的緣起與網民效仿
網絡流行語緣起于社會現實和網絡空間。有些網絡流行語完全發跡于網絡空間,是在網絡社交、網絡游戲、視頻網站等網絡互動中生成的。例如網絡流行語“神馬都是浮云”,來源與天涯網友發布的帖子;“你家里人知道嗎?”,誕生于豆瓣網;而“整個人都不好了”,原本是天涯社區一個求助帖子的標題。還有些網絡流行語屬于社會事件型的網絡流行語,是在某一特定的社會事件發生之后出現的。例如“我爸是李剛”和“躲貓貓”,調侃一次電信詐騙案件的“有錢就是任性”,以及某新聞發言人的言論“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等。這兩類網絡流行語的生成過程看似有比較大的區別,實際都離不開社會現實和網絡空間這兩大要素。顯然,網絡流行語都與社會現實息息相關,脫離了社會現實的背景,是無法形成網絡流行語的。另外,如果沒有網絡空間這一“溫床”,網絡流行語是無法發酵傳播的。
網絡流行語經過網民的集體狂歡和“二次詮釋”后,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在一個網絡流行語生成之后,網民不斷地效仿、遣詞造句使網絡流行語規模化傳播,并在這一過程中帶動更多網民進行集體話語狂歡。值得注意的是,和網民們話語狂歡同時進行的是對語言符號的“二次詮釋”。所謂“二次詮釋”,指的是雖然概念與符號和指示物之間都有直接的關系,但是在信息傳播過程中,語言符號所表達的真正意義要通過二次聯系才能獲得。有些網絡流行語在經歷了網民對它的“二次詮釋”之后,詞語的字面意思和實際指代的含義已經有了天差地別。它的字面含義被抽離,又被賦予了新的意義,也包含著新的感情色彩。例如,“我爸是李剛”本身是一個很普通的敘述語句,在車禍事件中的肇事者滿不在乎地把這句話說出來之后,網友們就把戲謔、調侃、無奈等情緒帶入到了這句話中,把它變成了嘲諷官二代、富二代囂張跋扈和有恃無恐的流行語。不難發現,在成為網絡流行語后,詞語的本意和原意均有著或大或小的區別。
網絡流行語的擴散與命運
網絡流行語要經過空間切換,取得社會認可,方能廣泛傳播。網絡流行語從被個體網民發明到在網絡空間小范圍流行再到被全社會認可,必不可少地要經歷“空間切換”的過程。網絡流行語最早出現在個體空間中,首先要取得網民的“自我認同”,繼而通過互聯網扁平化傳播途徑得以擴散,在傳達到廣大網民群體之中后,網民會將該詞語以自己的日常生活體驗進行檢視,獲得“個體認同”的網絡流行語會被網民使用和繼續傳播。有些網絡流行語與社會問題相關,或被賦予了公共意義,它在傳播的過程中就容易獲得“集體認同”。空間切換是網絡流行語“流行”的真正原因,每一天在互聯網上都有不計其數的網絡流行語被創造出來,但是只有成功實現日常生活空間和公共空間切換且在兩個空間都具有意義的網絡流行語,才能真正實現廣泛的傳播并最終生存下來。在得到集體認同的基礎上,有的網絡流行語被主流話語體系所接納,它的使用變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也實現了從公共空間再回歸個體空間的另一次切換。
網絡流行語最終會被語言系統收編或是走向消亡。網絡流行語在語音、構詞、語句上都和正統語言有著較大的區別,有些學者認為網絡流行語對語言規范的違背會對正統語言帶來污染。語言需要社會規范,個人使用語言也需要遵循社會規范,但其中出現不規范現象也屬正常,規范和發展是統一的。過分強調語言使用的規范化,就會使語言喪失活力,無法創新。因此,網絡流行語與正統語言之間的博弈絕不是零和博弈,而是一種尋求共存共榮的博弈。對于一些影響力比較強的網絡流行語,正統語言體系普遍采用了收編的策略。例如近年權威媒體的新聞中頻繁出現“給力”“奇葩”“任性”等網絡流行語,即是對網絡流行語的一種認可;或者通過詞典收錄的方法使網絡流行語擁有類似正統語言的地位。對于一些負面影響較大的網絡流行語,具有擇優除劣功能的語言系統本身可能就會將其排除在外,促使其消亡。我們可以適當對網絡流行語加以規范和引導,盡量減少網絡流行語對生活的不良影響。
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和社會生活的日益多元化刺激著民眾的網絡表達訴求,由此產生的網絡流行語是當前社會心態和大眾文化最真實的反映。網絡流行語固然有其消極頹廢、粗俗不雅的一面,但也有積極向上的一面,它的存在能夠幫助我們更準確地把脈這個社會。不管在網絡上還是在生活中,網絡流行語的傳播價值都得到了彰顯。網絡流行語的背后包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它廣泛傳播也影響著整個社會的方方面面。在新媒體時代,面對網絡流行語日益增長的影響力,我們應對其進行引導,對不合乎語言規范或不文明表達的網絡流行語進行治理,吸收網絡流行語中的精華部分進入主流話語體系,促進語言系統健康、合理發展。
(作者分別為北京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教授;北京郵電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研究生)
【參考文獻】
①黃碧云:《網絡流行語傳播機制研究》,《暨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
②朱曉彧、馮美:《網絡流行語生成傳播機制探究——以“XX體”為例》,《河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7期。
③蔣秀玲、彭金定:《網絡流行語擴散機制研究:三種視角及其整合》,《成都師范學院學報》,2015年第12期。
責編/溫祖俊 美編/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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