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在面對文學作品時,批評家們應該努力使自己保持最低限度的“重新創作”意識,在平等的心理機制上與批評對象形成“對話”的狀態,從而保證文學批評活動的有效性。
在當代中國語境下,文學批評家職業化已然成為一個普遍現象,且職業化所帶來的規訓使得批評家們逐漸喪失對文學作品的個人意識。批評主體的淪落,是批評靈性的失落與批評德性的墮落。在此,基于對當下中國文學批評現狀的思考,筆者提出一點個人看法。
文學批評需要自覺。自覺,是一個事物走向獨立與成熟的基本特性,在“專業主義”時代,文學批評尤為需要自覺。職業意識和專業主義可以保證文學批評在一定規范下,批量生產對各種文學作品的定制批評,但無疑會使文學批評本身完全迷失。自覺包括批評家面對社會規訓和批評對象的個體意識,以及文學批評活動本身的自覺,兩者二位一體。批評自覺,說起來似乎很容易,但實則不易。要保證文學批評的自覺,首先批評家應對作品持一種基本的懷疑主義態度,以便在進入作品話語體系的同時,保持必要的距離。同為保持距離,與客觀主義態度不同,懷疑主義可以在不降低對作品熱度的情況下,保障批評家對作品的批評姿態,拒絕冷漠而懷抱一種“同情的理解”,從而真正做到不被批評對象所對象化,這也是批評自覺的前提。再者,批評家除了注意作品本身的文本陷阱,也要注意批評工具的內化,以避免被批評工具所工具化。專業主義為當代中國文學批評帶來了很多專業化的理論工具,同時也為文學批評確立了自己的學術批評范式。超越理論工具,不少人能夠做到,但與批評范式達到相當程度的“和解”,而不是深陷其中被死死規定,從而釋放批評家自身的個人意識,卻是件難事(要求對現有范式的完全突破,顯然不現實)。然而,批評家也不必成為批評工具的主宰,不必對理論與范式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役使姿態,而是應該將它們看成是一種有生命的存在,并化為批評家自身的生命需要,如此,批評家自然能夠給予文學作品以最充分的理解,文學批評自然有靈性。
一個自覺的批評家才是一個成熟的批評家。沒有批評的自覺,文學批評將永遠在別處。需要注意的是,批評“個性”的形成原本應該表明批評自覺的到來,然而,當下中國的批評“個性”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制造出來的,是一種社會浮躁的產物,與自覺無關。
文學批評應建立一種有效的“對話”。本質上,無論是批評家和作家之間,還是批評與作品之間,都是一種對話關系,既是對話,就必須實現二者之間的平等對接,也就是說,批評家在面對文學作品時,其姿態無論是自我抬高還是自我貶低,都不會是有效的批評。如果自我抬高,那么在批評家高傲的眼光里,文學作品的閃光之處很容易被遮蔽,批評往往流于有失公允的批判;如果自我貶低,那么對于批評家來說,真正重要的不是作品,而是廉價的評價結果,一切是如此“完美”,批評從此變成毫無價值的頌揚,從而失之庸俗。另一方面,文學批評應該站在作品的原點上,而無論批評家在價值取向上對這原點是否認同。現在的文學批評能做到這點的其實并不多,不少批評家往往會給作品想象出一些特點與意義,而這些特點和意義都與批評對象沒有關系。這并不屬于批評家“自我重新創作”的范疇,而是批評沒有建立在批評對象基礎上。它直接導致文學批評失去了批評的支點,當然同樣最終會導致無效的文學批評。
因此,在面對文學作品時,批評家們應該努力使自己保持最低限度的“重新創作”意識,在平等的心理機制上與批評對象形成“對話”的狀態,從而保證文學批評活動的有效性。
需要“自覺”,是因為專業主義在中國當代語境下對文學批評產生了一些負面效果,使得文學批評陷入了被批評對象所對象化、被批評工具所工具化的狀態。提倡批評自覺,是希望能喚起批評的個體意識和主體自覺;而建立文學批評的“對話”機制,是因為大量的批評與文本脫節,陷入了一種自說自話的境地,完全變成了一種無效的批評,對話的提倡是想讓批評主體與批評對象實現良性對接。前者要求批評家必須真誠,批評不虛假;后者則是希望在“誠”的基礎上,使得文學批評有效,更具“真”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