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與資本有無關系？提出“道德資本”概念是提升了道德作用的境界還是褻瀆了道德？這是十分敏感且有必要厘清的問題。

與道德資本相關的理念在國內外理論界不斷有所涉及。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經濟學家西奧多·W.舒爾茨曾提出并系統論證了人力資本概念，他認為，人力資本是經濟增長的源泉，而教育形成的人力資本在經濟增長中會更多地代替其他生產要素。舒爾茨的人力資本之人力，不僅僅指人的體力，更指人通過教育形成的創新能力以及道德能力等。我國也有學者以道德功能說明道德資本：“道德的經濟功能與資本相類似，它介入經濟活動，會帶來較大的利益。我們可以借用布爾迪厄的寬泛的資本概念稱其為‘道德資本’。”西班牙學者西松在其《領導者的道德資本》一書中說，開發道德資本的關鍵，在于充分利用人類自身在行動、習慣以及性格這三個操作層面上所具有的動力。其中，行動是最基本的構成要素，可以被視為道德資本的基礎。

將舒爾茨的觀點推而廣之，可認為能夠提供一種有經濟價值的生產性服務的物質或精神因素都可以稱為資本，而且，包含道德因素的部分更加重要。事實上，道德在經濟運行中，對獲得更多效益起著不可替代的獨特作用，甚至是決定性的作用。

企業產品的道德含量和售后服務的道德性承諾的兌現程度，將直接影響企業利潤。企業之間的競爭說到底是產品質量的競爭，誰的產品質量好，誰就能獲得更高的市場占有率。然而，產品質量不但取決于企業的技術力量和資金數量等，也取決于其道德含量，即產品在設計、制造過程中所滲透或體現出的對人性需求、利益相關者需求和社會需求的關注。前者作為決定產品質量的基礎性條件固然重要，但后者不可或缺，因為它決定著產品在多大程度上滿足了人和社會的需要。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產品，哪怕技術含量很高也無法贏得顧客的信賴。進一步說，產品質量盡管很好，但如果售后服務的道德性承諾不能兌現，長遠看，其銷售仍會受到影響，一旦市場占有率降低，資金流轉速度就會變慢，而這會反過來降低產品質量。

有人曾用馬克思的資本概念來否定道德資本概念。馬克思曾經說“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馬克思還說，“資本也是一種社會生產關系。這是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是資產階級社會的生產關系”。馬克思對資本殘酷骯臟的概括，是對資本主義社會條件下資本本質的揭露。而這里所說的資本，是指一般意義上投入生產過程、能帶來新的價值或利潤的一切價值因素。正如舒爾茨所說，任何能夠提供一種有經濟價值的生產性服務，都將成為資本。社會道德能夠以其特有的引導、規范、制約和協調功能作用于生產過程，促進經濟價值增長。正是在這一意義上，筆者以為，道德作為影響價值形成與增值的精神因素具有資本屬性。道德資本是把道德視為一種有價值的生產性資源，以此來分析道德在經濟價值增值過程中的特殊功能和作用，不同于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中作為反映或批判資本主義社會制度和經濟關系的分析工具的資本概念。

（作者單位：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